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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泉一文字x山姥切長義
※他人本丸設定使用有、委託文
※有更明顯的長谷部x自設審的傾向
※可以接受的話再繼續閱讀~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所謂的附喪神是指物品積累了千年萬年的時光,在這之中包含工匠製作時的心意、人們使用器具的感情、以及歲月賦予他們的時間凝聚於其之上,最終化作生物的過程。大部分的附喪神會在成為人類的過程中慢慢學會感情,與自己現今的主人或者是其他的附喪神夥伴們相互合作,共同擊退眼前的敵人。其中最容易產生附喪神的便是來自這個時代政府的召喚,那些流傳數百年的日本刀們,他們為這些召喚出他們的主人戰鬥,為他們那些曖昧不明的回憶付出相對應的感情,最終成為了「人類」。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而那些感情是如何積累的?或許是與現主的相處,或許是與其他附喪神之間的相處,更有可能是原本主人的思念……形形色色的感情無論從哪方面說來都是一樣的,都是這件物品之所以存在的漫長歲月中凝聚而成的思念。聽起來還是很不可思議吧?不過回過頭去看看的話,大概就能明白些甚麼了。

漫長的、漫長的旅途走到盡頭,總是會有一個地方小憩一會的。

 

長義在那之後獨自一人花了許多時間在整理那一天的思緒,以及對南泉所立下的誓言究竟是不是自己一時衝動,他對於山姥切的感情也好,對於南泉的念想也罷,怎麼想都不是可以促使他衝動去許下某種誓言和約定的東西。先前作為政府的人手,本就被教導著不可以過多的感情用事,即使是遇到自己熟悉的人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些夥伴,作為刀劍揮砍敵人本就是不變的法則,過於感情用事只會壞了自己揮刀的手感。

長義時時刻刻記著教誨,被指派到本丸後才終於慢慢去理解那些感情之所以存在的意義,他總是對那些閃閃發亮的眼神感到沒來由地心痛與不滿,想要去正視、又想要去摧毀他們,想要避而不見之餘卻又不知不覺被那些光芒所吸引,那究竟是甚麼樣的感覺,是長義現在極度渴望並且去追尋的目標。

 

「……主公,今天的訓練室也已經被人佔據了。」

「又是長義君嗎……」

乙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不曉得長義究竟是想要為上次的戰鬥雪恥,還是另有其他打算,自從上次從手入室出來之後,只要沒有需要出陣的日子他幾乎都會待在訓練室裡磨練自己,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倒是還好,萬一他不小心跟其他原定要去訓練室的刀碰面,長義就會要求與對方進行切磋,往往都要打到長義或者對方其中一個進手入室睡一覺才會善罷甘休。

磨練自己的能力這點對現在的乙女來說自然是好的,但常常把大家打得遍體鱗傷(儘管睡一覺就行了)又心情不好這點倒是讓她很頭痛,有好幾次乙女想要找長義聊一聊,卻又會想起到頭來她也不是真正召喚出長義的那位主人,她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資格跟長義促膝長談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跟在身邊的南泉沒有出聲安慰乙女,他本來就不太擅長用言語安慰別人,想了想自己的主公又有一個容易吃醋的男朋友,思來想去還是拍了幾下乙女的頭當作是一種安慰。如果乙女想的話,南泉作為她的刀要做甚麼都可以,雖然八成是比不過長谷部那傢伙鞠躬盡瘁,倒也可以逗一逗乙女開心。

 

「主公,不用擔心,關於那傢伙的事情讓我想想辦法吧。」

「……這樣不會太麻煩你嗎……」

「你也想太多了,甚麼時候主公拜託我們事情都是麻煩了?儘管依賴我們吧,就跟往常一樣。」

自從乙女與長谷部相戀以後就鮮少這麼做了,也是為了避免某個愛吃醋的傢伙不小心打翻醋罈子,南泉垂下頭,與乙女的額頭相互貼著,讓彼此的溫度可以傳達過去,這在乙女剛接手本丸的時候他們偶爾會如此依偎著,因為彼此相視著,有時候會陷入一種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錯覺。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乙女終究是要走出自己的道路,她背負著前主公的信念以及她自身的信念向前走,那盛放千陽的牡丹花在她踏過的路上祝福著。

 

──而巧合地是,這一幕恰好被長義所看見了。

 

最開始待在訓練室的時候究竟是在想些甚麼呢?想著要如何打敗山姥切,還是想著自己將來究竟要怎麼走才可以找到自己最理想的目標?長義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著,作為附喪神、做為替主公斬除敵人的刀千萬不可膽怯,稍有疏失就有可能危及主公性命,而這是最忌諱的事情。然而獨處的時間越久,長義就越是感覺到自己的想法逐漸偏離常理,他不斷思考著自己作為刀劍的存在價值,思考著究竟該怎麼做才可以證明自己的能力,非得要打敗山姥切不可嗎?非得要透過紛爭或是打敗誰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嗎?為甚麼其他刀劍不需要,而他就需要呢?

長義實在是思考的太過專注,完全沒注意到背後有個影子正偷偷摸摸地靠近他,等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猛地轉過身打算對暗殺者使出意料之外的攻擊,但在他即將砍到對方之際,他才對上了那雙金燦燦的眼睛,緊急收回了刀。

 

「為甚麼要偷偷摸摸的接近我,殺貓君?」

「我可是有敲門還有喊你的名字,是你太過專注了吧。」

這樣說起來的確是有聽到甚麼聲音在喊自己,大概真的是他太過專注了吧,長義假裝沒有聽到南泉的抱怨,轉過話碴就問他究竟有甚麼事,只見南泉把一條白色頭巾放在他的手上,讓他不得不費解地投以困惑的眼神回去。

 

「你想做甚麼?」

「訓練的時候沒有對手很困擾吧?我來做你的對手。」

這或許是他們的主公下達的命令,畢竟南泉與她的關係密切,他會為了主公的命令前來關心自己也不再話下……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南泉來與他切磋的話倒也是不壞,既不用擔心對本丸裡的其他刀需不需要下重手,也不用擔心對方的實力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全力一擊。接受對方的提議不是甚麼壞事,只要忽視其背後的動機大概就能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一些,那究竟是怎麼樣的感情呢?至今為止長義還是沒有想到,但現階段似乎還不用過多去關注這一件事。

在那之後,他們兩人經常出現在訓練室內相互切磋,進到手入室的頻率也比往常要高出許多,雖然多少還是會給真正需要的其他人讓出一個空間,不過他們幾乎可以說是把手入室當作自己房間一樣的進出頻繁。變成這個樣子真的不要緊嗎?儘管他們的主公並未說過甚麼,就算是遠征的任務也會讓他們盡早回來,就好像是不斷為了長義的修行在做她盡可能能做的事情一樣,但那些是為了長義還是為了南泉?在切磋的過程中南泉也在不斷的變強,他能清楚地感受南泉每一次揮刀時的力道都比前一次要來得銳利許多,這樣下去不要說是山姥切了,會不會最終他連南泉都沒辦法追上?

這樣的話到頭來,他究竟能追上甚麼呢?

 

「你最近是不是有煩惱的事情?」

為了節省時間而選擇兩人都在同一間手入室休息片刻,南泉背靠著長義擦拭著自己的刀刃,沒來由地冒出這句話,長義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應他,最終只能先保持沉默。見長義沒打算正面回覆自己的問題,南泉便自顧自地發表自己最近幾天的觀察──有關於長義的刀法何等混亂,以及在揮刀時並不如先前一樣心無旁鶩。

 

「你要是以這種半調子的心態去應對戰鬥的話,不要說保護主公了,就連你自己都會受傷的。」

「……你又懂甚麼了?」

長義很難去形容那種感覺,明明自己是多麼想克服那些讓人不悅的情緒波動,一心一意想要變得強大,卻被無關緊要的人輕描淡寫幾句自己有煩惱打發度過,他不滿地起身拔刀,南泉似乎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甚麼話,連忙也跟著起身拔刀打算勸阻長義不要亂來──主公可不喜歡刀劍之間在非訓練室的場所爭鋒相對。

陰錯陽差之際五虎退慌慌張張地跑進手入室,劍拔弩張的氣氛把他嚇得動彈不得,還是南泉先一步注意到他的存在,連忙收起刀問他這麼匆忙是發生甚麼事,五虎退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一副畏懼長義的樣子而不敢開口,無奈之下南泉只得硬按著長義的手讓他也跟著把刀給收起來。

 

「那個……主公姊姊說……想、想請今天有空的大家……幫、幫忙收拾本丸……我們其他的、兄弟們都已經去幫忙了……所以……」

「知道了知道了,你還是趕緊回去跟主公交差吧。話說回來,要收拾哪裡?」

「啊,是……主、主公說請你們直接過去別殿……」

乍聽之下似乎沒有甚麼不對勁,兩人也只是點點頭表達自己知道了,五虎退完成了大任務後長舒一口氣,之後便匆忙地離去,絲毫沒有給兩人留下詢問的時間。話說回來收拾本丸這點倒也不是無跡可尋,由於乙女的實力日漸增長,本丸裡面增加了不少新進的刀劍,相對來說先前閒置著的房間也需要稍加整理過後供給那些新進的刀劍們使用,某個角度來說也是一種進步吧?不知不覺他也陪伴乙女這麼長一段時間,儘管現在她身邊最重要的刀已經換了人,但南泉還是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光是意識到這點就讓他很開心了。長義對此似乎也沒什麼意見,只不過詭譎的沉默讓南泉感到有些不對勁,大概是剛才他說錯話的怒氣還在吧?大不了收拾完別殿後再去跟他打一架就是了。

通往別殿的路上的確是看到不少人正拿著掃把或拂塵清掃四周,也有遇到還沒打過幾次招呼的新進刀劍提著垃圾要去外面倒,話說回來他們在訓練室裡待的時間居然長到沒有人來喊他們,還得是五虎退這樣雖然性格較為膽怯,實力上卻遠遠超過他們兩人的刀才能闖入他們之間的戰局。南泉這一邊一派輕鬆地想著掃完地之後該試試哪種刀法,跟在他後面的長義卻心裡愈發不是滋味,到頭來肯定是大夥都不願意去別殿掃除才會派遣他們兩人去,他自己的實力到底也不算弱,怎麼樣都沒辦法像其他人一樣自然融入本丸的環境,是因為他是中途加入的刀?不,就算是這樣也說不過去,在這本丸裡似乎還有更多秘密還沒被他所發掘。

別殿有一股謎樣的清香,長義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那是牡丹花的香氣,正茂盛地在別殿的庭院裡張揚自己的存在。抬頭一看,一棵殘有火舌吻過的櫻花樹已不如外面那般燦爛,只剩下零散的花瓣飄落下來,處處都是火燒灼過的痕跡。這裡的本丸曾經發生過火災嗎?但是,為甚麼每把刀看起來都像是避開別殿一樣地忌諱著,也從未聽到乙女講述過有關別殿的事情……長義轉過頭望向南泉,卻發現他的表情比起自己要來得淡然許多,而且已經開始在四周找起掃把準備給這裡清掃一遍。

 

「……這裡發生過甚麼了?」

「我還以為你知道,政府那邊的人沒有告訴過你?」

又是那種語氣,難道作為政府那一方召喚出來的附喪神就一定要無所不知?換作是平常的話,長義本來就不是甚麼衝動的個性,面對南泉這番話八成也只是心裡抱怨幾句就過,但如今堆疊在他心中的情緒已經找不到出口宣洩,面對南泉的輕挑、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去闡述,無法達成他人口中期待的自己……這一切都讓長義感到煩悶,進而不自覺地走上前,一副要與南泉幹架的姿勢將他強押在牆壁上。

 

「……難道我就一定要甚麼都知道才可以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呃、山姥切……你就算問我,我也回答不上來甚麼,這都是我來到這裡之前的事情了。」

他想起上一次喊了山姥切反而被長義怒吼的事情,直呼名字卻又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未免太過親密,話說回來他們究竟是甚麼關係?南泉在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長義早已經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收起手來不再去詢問有關眼前櫻花樹的狀態,而是拿起掃把開始清掃別殿。

如果非得要找一個他熟稔的、可以告知他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的人,想來也只有那傢伙了,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在他將心中紊亂的感情搞清楚之前,他沒辦法以這種樣貌去面對他最重要的戰役。實在別無他法,長義決定暫時將這些繁雜的事情放在腦後,先將眼前被交付的任務完成再說。

那天以後,他與南泉的交流又只剩下了每一天在刀劍上的相互切磋,倒也不是他刻意疏遠南泉,只不過當南泉試圖找些話題想要緩和氣氛的時候,他往往都是沉默或三言兩語打發掉就匆匆進入下一局對弈,料想南泉也覺得熱臉貼冷屁股不太爽快吧?他們的話題也就漸漸少了。沉默的時刻一多,胡思亂想的可能性也隨之前來,關於南泉的想法起初還是能掌握個大概,但現在他的表情已經讓他捉摸不定,焦躁鬱悶的情緒如同烏雲壟罩大地一般揮之不去。

 

「……南泉跟長義君最近的氛圍……好像有點奇怪?」

「是嗎?……不過南泉他不會常常來叨擾你的話倒也是好事。」

像是在吃醋一樣的發言倒是讓乙女忍不住笑了出來,伸出手去揉了揉長谷部皺成一團的眉心,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隻深怕主人移情別戀的忠犬一樣,得要用很多的愛與關懷來慢慢告訴他所謂的「主人」只是他自己的想像,實際的他們是一對戀人,而戀人所要做的就是與彼此牽著手相伴相惜,哪裡都不會去的。

不過安撫好自己的戀人以後,接下來要想的還是要如何緩和本丸現在劍拔弩張的氛圍,大多情況下都是長義跟山姥切之間的名號之戰而來,但不知為何長義最近挑事的範圍已經蔓延到與他接觸甚多的南泉身上,甚至有逐漸波及到其他人的趨勢。乙女有點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她自認也沒有其他虧欠長義的地方,難道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讓長義承認自己嗎……一想到這裡,乙女不免感到有些難過。一旁的長谷部見狀也沒有多說甚麼,但他不願意見到乙女為本丸鞠躬盡瘁卻還是得不到她應得的掌聲,雖然不太願意這麼做但也別無他法,當天晚上他就去找了南泉說一說這個狀況。

 

「倒也不是我跟山姥切吵架啊……啊不,如果要說那算吵架的話,那應該也算吧……」

「你既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的話,你也應該知道要怎麼處理才對。南泉,雖然我也有點好奇……你當初為甚麼會跟主公提出你想要去當長義的對手?」

南泉愣了愣,他自然是沒有想過會由長谷部來問他這個問題,但是現階段他也沒辦法好好整理出自己的思緒,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是想要跟長義相處如故,還是單純的希望他不要再為了眼前這些他所不知道的煩惱焦慮著?自己的想法說來說去其實也很複雜,不如說就算是人類恐怕也沒辦法一一釐清自己真實的想法,更不要提他們這些半路出家的附喪神了。南泉抓亂了他本來就很亂的頭髮,直說著自己明白後打發長谷部出門,可其實自己心裡是最清楚究竟是不是明白與否的人。

另一邊的長義一直待在手入室裡面不肯出去,反正最近也沒有需要特別休息的刀,讓他借用這裡一晚應該還不算太過耽誤。他需要一個與南泉相關的場所讓他靜下來沉思,這些日子以來他體會到的感情實在太過於巨大,悲傷、憤怒、忌妒、以及無名的悸動……他知道自己或許是太過追求某種名譽,想要去成為配得上「山姥切」名號的刀劍讓他紊亂了心志,可長義卻也再清楚不過這些東西就算甚麼都沒有,這些人也不會嫌棄他半分,只是他自己與自己過不去罷了。

他做不到,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坦率自然,他非得要去追尋著甚麼才可以讓自己不至於那麼在意,可越是追逐他越是感覺到和其他人的差距,他究竟該怎麼填滿比較好?又要拿甚麼東西將自己的心停止跳動才好?在他深知那份忌妒的火焰會將他淬鍊成怪物、在事態無法挽救之前,他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這麼晚了,不回去房間睡覺嗎?……主公也很擔心你的狀況。」

「你為甚麼在這裡?」

誰也沒有料到這麼晚了手入室還會有人闖入,更重要的是對方是他此時最不想見到的山姥切,長義免不了想把情緒給藏匿起來,險些拔刀的手勢卻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山姥切見狀也沒有多說甚麼,只是拖了一塊墊子坐在距離他稍遠的位置,這個距離要讓打刀揮過來也有點困難,大概也是確保他們不會在手入室裡打起來打擾主公的休息而已。

山姥切自己也沒有想好究竟要跟長義說些甚麼,如果從無關緊要的話題入手只會讓長義顯得更加煩燥而已,但他又不想看著可以說是自己手足一樣的長義陷入無謂的煩惱──是把刀都能看得出來他正在歷經突破,也許放著他才是最好的辦法,但過去山姥切也同樣接受很多人的幫助,他覺得長義或許需要一個人拉他一把。

 

「主公派你們去別殿其實沒有別的用意,單純是你們距離那裡最近……」

「『沒有別的用意』、是嗎?任何刀都不願意靠近,連殺貓君都不知道的過往,……你們就是這樣隱瞞著真相,讓甚麼都不懂的刀劍接近那座別殿的?」

山姥切很難開口去回應任何一句話,他們的確有意在隱瞞著真相,但那並不是針對誰所做的決定,單純是為了讓他們得以跨越那些傷痛繼續前進才做的決定。無論是他也好,現在還深陷在其中的陸奧守、還有許許多多走出來或者沒有走出來的刀劍們……那絕非長義輕描淡寫的隱瞞真相那麼簡單。山姥切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來讓自己冷靜下來應對長義接下來的問題,但長義卻保持著一副不願接受任何答案的樣子,如果不在這個時候使用殺手鐧,長義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就當作是自己多管閒事吧,他實在是看不慣那個追逐名號的男人無法跨越自己的心魔。

 

「你又懂甚麼了?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明白的人,沒有資格去評論我們每一個人。」

「……那你呢?你又懂過我的想法了?」

比起刀劍,拳頭或許更能表達自己的想法,長義難得失去了平時優雅的態度,毫不猶豫地給山姥切來上一拳,本應可以閃過的山姥切扎扎實實地接下他的拳頭,原本想著或許山姥切會反擊回來,想不到他只是察覺到甚麼似的發自內心地開懷大笑。

 

「你一直以來的迷惘跟困擾,像這樣直接了當地告訴對方不是很好嗎?追得到也好,追不到也罷,只管一直前進就是了,背負『山姥切』之名的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

其實一直以來這些道理都是知道的,長義只管不停地往前走就是了,可不知不覺間他發現其他人都走的要比自己來要遠了,再這樣下去不要說山姥切了,就連南泉他們也會漸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到頭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是可怕的,而更可怕的是既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還讓自己陷入窘境裡無法脫身,長義沉默許久才抬起頭,可在手入室昏暗的燈光裡,他竟不小心錯把山姥切看成了那雙金燦燦的雙瞳。

 

──這樣嗎,這份感情恐怕是……

 

「……趁還來得及的時候趕緊去追吧,要不然等到來不及的時候,就真的只能追憶了。」

「你這句話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

「大概、都有吧,不過我已經跟那份回憶並行了。」

並不是一定要將感情拋之不顧,或者是遺忘那些感情才是變強的證明,與回憶共存並且將感情擁抱懷中,大步向前行也是一種成長的軌跡。山姥切在修行的過程最先體會到的便是這個道理,至於想要追上他的長義是不是也能懂其中奧妙,那就看他究竟想要走到多遠的距離吧。

自己的使命差不多完成了,剩下來的就看長義自己怎麼想,山姥切心滿意足地打算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還沒走出手入室就看到外頭有個熟悉的人影似乎在猶豫不決,明明這傢伙好像也有不少人在關心,怎麼他就是沒有察覺,非得要自己一個人鑽牛角尖呢?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是要跟他爭奪名號的正統山姥切,不如說如果是現在的長義他根本就不需要像以前一樣擔憂那麼多,真希望他能趕緊振作一點,他還很期待長義向他發出的挑戰書能有兌現的一天。

山姥切離開手入室之後,南泉就悄悄地從門縫裡溜了進來,他嚴格來說不是擔心長義現在究竟怎麼樣,只不過是覺得有些話他必須要跟長義說──更多是關於他對於長義的道歉。作為這座本丸實質意義上的初始刀,他自認為自己與乙女之間關係更為融洽並沒有甚麼不妥,雖然在乙女正式與長谷部交往後,南泉自己也開始掌握他們之間的距離,但終究還是有地方是不妥當的。南泉自己沒有察覺到,而長義已經在意到幾乎要爆炸了一樣──而這點還是被已經在談戀愛的長谷部所提出的。

 

──你為甚麼要選擇去當長義的對手?

 

不光只是想要讓一直努力讓本丸氣氛和諧的乙女更加放心,同時也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深處的願望──長義的表情總是那麼痛苦,如果有一個人可以跟他共同去承擔感情就好了,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告訴他即使放鬆下來也不要緊就好了,那個人不能是別人,必須是南泉一文字──當他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拉開了手入室的門。

 

「……這麼晚了,為甚麼要來這裡?你不是應該跟主公在一起嗎?」

「主公這個時間也早就睡了,話說我為甚麼要跟主公在一起啊,又沒有其他要緊的事。」

南泉看了看還有點餘溫的坐墊,將他拉向長義更近了一些並坐在他的旁邊,窗外似乎還稀稀疏疏地下了些小雨,所謂的清明時節雨紛紛──只不過他們不需要掃墓也不需要上香,僅僅是為了紀念他們心中的某份感情而存在於此罷了。

所謂的附喪神便是將心中那份感情兌現,現行於此世,懷抱著那份思念繼續走下去的物品們,在這之後所產生的感情不光只是工匠的信念,亦或是使用者的思緒,更重要的還有他們作為「人類」所體驗的形形色色的感情,使他們更加接近完全的「人」。

 

「……其實我偶爾會想,山姥切你是不是太過緊繃了?你看啊,你想贏過國廣家的想法很強烈,也對自己很嚴格,但是你……也去稍微正視一下自己那些感情怎麼樣?」

「正視了他,我可以得到甚麼好處嗎?」

「……你會,得到……更、自由的……心?」

南泉自己大概也不是很能說個所以然,支支吾吾的樣子倒是把長義忍不住給逗笑了,他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想要來說服的人這麼沒有說服力的模樣,但因為對方是南泉,就算他只是慌張的喵一聲大概也會接受吧?長義的笑容也讓南泉的緊張消散了不少,他跟著嘿嘿笑了幾聲,最後依靠在長義的肩膀,緩緩地閉上眼睛。

 

「你會提出這件事,就代表你已經想好該怎麼面對這顆更自由的心了,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不過所謂的自由,不就是代表著你能夠自己決定該做些甚麼嗎?」

「是嗎?那不好意思,殺貓君沒有拒絕我這份自由的權利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想要將額頭靠在南泉的額頭上,就像是他對主公做的那些事一樣,只是當他真的行動的時候,他看見南泉的臉在自己的面前不斷放大,他的眼裡只剩下如同太陽一般的亮黃,於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忌妒終於不再猖狂。

 

他用一個吻告訴了南泉,這就是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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