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一心不亂

※CP：林鴞士x上川悠真
※靜謐之靈延伸、劇透有

 

節目組的慶功宴向來是眾星雲集，林混在其中就感覺像是魚目混珠一樣──當然這也是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祕密，一般來說他不被當作明星，而是一介有名的風水大師來到這裡，大多數的人認識他也是因為近期他在節目上把斬妖除魔講得頭頭是道，這也多虧他們家有點墨水的助手上川悠真的協助，要不然憑藉他三腳貓的功夫，三兩下就會被正牌驅魔師給揭穿，搞不好就不是吃慶功宴而是吃牢飯了。

上川算是被自己帶來慶功宴見見世面的，要不然他實在是太過內向，林多少有點擔心未來如果他結婚了上川要怎麼獨自生活，雖然事後想想既然上川是自己的助手，跟著自己生活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也不曉得上川自己怎麼想……他會在意未來有個嫂子嗎？或者說他會在意自己結婚這件事嗎？又或者更單純的……如果就這麼度過二人世界的話，他會更開心嗎？

「林先生？你有點恍神，是不是喝醉了……」

「多謝閣下擔憂，小生尚未酣酩，又怎能醉？要不，閣下陪小生喝一杯？」

「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喝酒了……如果是無酒精的飲料，倒是可以……」

上川向來不太會拒絕自己的提議，林也單純當作是他不懂人情世故因而不擅長拒絕，給他斟的也只是不含任何酒精的香檳而已，就算是做做樣子好讓別人不至於時常邀他喝酒。節目組相互敬酒的過程中幾乎都是林上前向其他人寒暄，一輪慶功宴下來也給上川擋了不少酒，後續接到的工作也算是足夠過上一個忙碌的日子，這一次的慶功宴可以說是圓滿結束。

「林先生……真的沒問題嗎？剛剛幫我喝了那麼多酒……」

「無妨、無妨，小生素來喜酒，區區酒精無足掛齒！」

林本來就很多話，如今喝醉了以後變得是更加多話，原本還算很有條理的口才此時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至少上川平日裡可沒有見過林這麼大放厥詞的說自己喜歡喝酒。不過話說回來，上川也察覺到這次林的喝醉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平常明明不會在慶功宴上詢問自己要不要喝酒，也不會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地被他攙扶著回家，難不成有甚麼煩惱嗎？這下可頭痛了，如果是遇到甚麼怪力亂神的東西還可以幫助林，但除此之外的上川是一點法子都沒有，沒有辦法好好幫助林的話會被他討厭嗎？總覺得是不是……自己也應該多跨出一步才好？

「林先生，我們到了。」

「唔嗯……」

等到他們真的踏入客廳的時候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含糊間只能發出幾個音節勉強應對，一沾上沙發林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根本沒辦法再站起來。攙扶著林回來已經是花了上川所有的力氣，要把他帶回房間睡如今應該是不可能了，上川到房間裡拖了一件被子蓋在林的身上，要不今天他也睡在書房裡面好了，他也想要趁著夜晚多讀一點書，也許可以在其他方面多幫助林一點。

「……悠真……」

他很少聽到林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多半都是閣下或者姓氏一類，只有在自己即將投奔星海的時候才聽到了他喊出自己的全名。林此時此刻是怎麼想的呢？那一次替他清除噩夢的時候似乎也混雜了自己的思緒進去，在那個夢裡林見到的是怎麼樣的自己？那些從未被他在乎過的情感，他無法用任何一種詞語斷定的感情，在林眼中看來又是怎麼樣的光景？

至於林，雖然說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到底還是有些半夢半醒的狀態，只知道上川在自己身邊躡手躡腳地似乎是在做點甚麼，現在躺著的地方好像也不夠柔軟──所以是客廳的沙發嗎？記得還沒有收留上川的時候，他也常常躺在沙發上一覺睡到天亮，現在想來那似乎也恍如昨日一般。他為甚麼會想收留上川？事到如今他只能說那是他最好的合作夥伴，可以替他賺入大把大把鈔票的神祕學專家，那在這之後呢？如果有一天他金盤洗手不幹了的話，上川會不會被下一個騙子給帶走，照樣替他解決各式各樣神祕學的不思議，接著與那位新的騙子越走越近？

「……我不想……」

要成為高明的騙子就一定要連自己的內心都騙過，要讓這件事光明正大地成為自己的座右銘才可以騙得心安理得，要讓自己相信現在做的事情是造福社會大眾，是遵循自己真實的意志，否則左右為難只能做出一個半吊子的成果。林做得很成功，所以他也許久沒有明白自己的內心究竟想要甚麼，有時候上川的聲音會透進內心裡，讓他知道這世界上除了騙子還有人看得見林鴞士這個人，上川是真心誠意希望他回來的，可他呢？他希望上川待在自己身邊的理由是甚麼？

再後來林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沉進了黑暗，今天的確是喝得有點多了，往常他也不會把自己灌得這麼醉醺醺的，好像是藉著酒精在抒發某種情緒一樣，又或者是自信的認為就算自己喝醉了上川也不會棄自己於不顧……可有個萬一呢？人一旦產生了依賴的情緒就會變得脆弱，他不想放掉上川這麼好的一棵招財樹，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理由嗎？

「不要……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林先生的……絕對不會。」

恍惚間他感覺到有甚麼東西正埋在他的懷裡，可林實在是太睏了，或許在這之後他就不敢喝得這麼醉，還是要留一些餘裕否則只會讓人看笑話而已。如果看笑話的對象是個自己足夠信任的人，那似乎也無所謂……只是，不可以總讓自己的助手擔心自己啊，就算是許下了誓言，太容易相信騙子的話也不行，對騙子來說「承諾」是最無足輕重的，隨時隨地都可以背棄他而去，認真付出感情還會得到一句「因為我是騙子啊」匆匆帶過，畢竟要相信騙子的話，接下來的結果會如何可說是咎由自取。

……不過如果只有現在的話，他相信跟著他這麼久的上川不會欺騙他，而他也不希望自己背棄這個承諾，唯一一次、他沒有那麼想騙過自己的感情。

「……留在、小生身邊吧，上川……」

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甚麼了，但是那一刻林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正抱著甚麼，也許還輕輕地、在某個地方用唇留下了印記。他自然是沒有抹上口紅的，如果有的話或許會像偷腥貓一樣將口紅印給留在上面，不過沒有正宮的話又談何偷腥呢？……也說不定不對自己的內心誠實，也是一種與自我的偷情也說不定。

次日醒來的時候，林一邊感到頭痛劇烈，一邊在附近的桌面翻找著頭痛藥──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小盒藥盒，要是他不小心喝得酩酊大醉，上川都會在距離他最近的桌子放上一盒解酒劑，他這助手總是做得完美無缺，就像是原先毫無顏色的人偶被染上了屬於自己的顏色一樣，如今已經完美的融入自己的生活裡。

「上川閣下……您在家嗎？」

沒有人回應的空蕩蕩房間多少讓他有一些擔憂，但或許上川只是去按照自己的想法過生活罷了，他們本就是在節目裡才做為搭檔出場，在這之外……不過就是室友的關係吧？一想到這裡林的心裡不知怎地有些空蕩蕩的，這可一點也不好啊，太過依賴某個人的話……只不過是讓自己的內心變得脆弱而已。

「……說來，那是……夢嗎？我與上川閣下……」

林掩著自己的臉，這真是有些糟糕的事情──他居然沒有任何一點反感，對於他想到的那些可能性來說……也許還有一些欣喜？真是莫名其妙，但是……但是……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林先生……』

為這樣的承諾而欣喜的話，他這騙子也及格不了了啊，他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