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矩陣方丈，川火不熄

※CP：明智x主人翁
※明日方舟pa、捏造設定有、兔肉生日快樂！
※主人翁=雨宮蓮

 

「等一下，把你手上的東西留下，其他東西你可以帶走。」

被如此強而有力的聲音吆喝住的雨宮有些楞神，左顧右盼確認新島說的人就是自己以後，這才不情不願地把原本藏在懷中的繃帶以及備用糧食乖乖放回原位。這是常態，倒不是雨宮向來有盜竊的習慣──就算有也一定是要拿去救濟無辜的老百姓，大多時候新島會對他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最近偷竊的習慣越來越頻繁，就連新島也忍不住懷疑雨宮的行為其實是針對最近一位新進幹員所產生的寵溺與疼愛導致。

要說到多管閒事，如果雨宮稱自己為第二，整個羅德島大概沒有人敢稱自己是第一，所謂的怪盜團團長便是一旦看見感染者就沒辦法置之不理，數次接觸與協助中不知不覺自己也得到了礦石病，儘管大部分的症狀都還不明瞭，但團員們都知道總有一天雨宮一定會為此付出龐大的代價，卻一個個都沒辦法對現狀坐視不管。

於是，命運在他們相遇的那天開始轉動。

「真，你就當作沒看見，讓我把這些東西帶走吧……求求你了……」

「不行，就算你是團長我也不能服從這道命令，反正你一定是要拿去給那傢伙的對吧？別忘了，我們直到現在還沒辦法信任他。」

雨宮沮喪地垂下頭，臉上的表情盡是寫滿了不甘願以及不服輸，甚至於眼神中還有一點不放棄──新島知道雨宮向來古靈精怪，他一定會想出甚麼躲過她眼皮子的辦法來將這些物質帶去給他，到那個時候他要怎麼跟羅德島的上層交代才好呢？不管了，如果他真的想得出來辦法的話，其他團員有的是理由可以替他打圓場。

怪盜團的眾人收編於羅德島最開始只是一場利益交易，雨宮作為團長深知羅德島是現在治療礦石病最有權威與資源的公司，如果能跟他們達成交易條件的確對他們有利無害，就算是需要怪盜團替他們出力，從長遠關係來看也絕對是一樁和諧的合作。只不過當他們答應之後，羅德島的其中一名高層向他們提出了一個追加條件，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收留「明智吾郎」這名成員，他是曾經從羅德島出逃的叛徒，帶走了許多羅德島最不可告人的機密資訊，如果明智回到羅德島只有一條路可走──處以死刑。

「我覺得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要不然……他不會離開的，我從他的眼神是這樣讀到的。」

「雖然我不清楚你的源石技藝究竟讓你看到了甚麼……不過只憑著外表還是不行的吧？蓮，不是每個人只要你付出真心，就會得到真心的回報，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了。」

新島說的沒錯，怪盜團的救濟行動中有太多次即使他們付出再多，仍然會被其他人投以懷疑與不信任的眼神，尤其是團內不只雨宮，還有不少人從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某些意外事故而染上礦石病，他們所受到的排擠以及欺壓遠比雨宮要來得嚴重許多，即使是再三說明了他們的病情已經被控制下來，還是無法得到大多數人的信任。

他們在飽受懷疑與質問的環境下遇到了流浪在外的明智，那個時候他正被羅德島通緝並在多國之間逃亡，善用他天生的口才以及源石技藝藏身在各處，直到被心思敏銳的雨宮給發現，並且不分由說地對明智提供幫助。他們家團長就是天生雞婆多管閒事，這點各個團員早已心知肚明，他們只是沒想到會如此輕易地就發現明智的蹤跡，就好像是明智故意要被他們給發現一樣。該不會明智早就掌握了雨宮的個性，想要利用怪盜團來替自己殺出一條逃亡之路？雖然這也不是沒可能，偏偏雨宮早已著了迷一樣地協助明智，這個情況任誰來勸說都沒有用了。

「……這些我全都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坐視不管……如果、如果明智還有一點可能性，我就想去相信他。」

「蓮……你為甚麼能這麼篤定他沒有對你說謊呢？他生活的方法就是仰賴謊言，這一點你再清楚不過了……」

新島也是喜歡雨宮的嗎？不如說怪盜團的所有人都喜歡雨宮吧，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不能接受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輕易地拐走他們單純無知的團長，一旦下定決心要去做某件事情後就會毅然決然地付出一切，得不到回報也在所不惜，哪裡有這麼好騙的對象啊？但是……就因為如此，他們的團長拯救了無數生命，從排擠、欺壓、冷漠中伸出手拉他們一把，他們如今才會成立怪盜團，在無數患者與正常人之間建立起溝通的橋樑，也才會成為羅德島的助力。

雨宮真的是喜歡明智的嗎？那份感情究竟是愛，還是單純的作為強者的惺惺相惜呢？明智應該是不接受同情的，所以對於想要伸出援手的羅德島，他才會選擇以錯誤的方式來回報。那雨宮呢？對於雨宮當初伸出的手，他同樣也沒有做出回應，只不過是半推半就地將雨宮作為自己可利用的對象之一，整個怪盜團、或者說整個世界似乎都虧欠著他，他又無法輕易地捨去這個世界。

最後新島沒有得到雨宮的答案，只是看著他抱著自己所需的物資離開醫務室，可他最後的目的地是自己的房間還是明智那一側？她心裡沒有個底。

是命運讓他們得以相遇，這一點雨宮深信不疑。

打從那一天他得到礦石病開始，雨宮就希望總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身軀讓這個世界更加美好，不是逞英雄也不是莫名其妙的自我犧牲，純粹是他淋過的雨不願意其他人再淋，更何況自己的朋友也受到欺壓，他怎麼可能放任不管？怪盜團便是如此成立的，想要取得治療礦石病的可能性也好，想要抑制住自己總有一天會喪命的危機感也好，他們幾個人陸陸續續加入羅德島並為此獻出自己的力量也好，這一切都是命運冥冥之中的注定。

那麼，他與明智的相遇肯定也是一樣的，尤其是漆黑的礦石逐漸將他潔白的羽毛染黑的時候，那個姿態真是美極了──雖然讓其他人包括明智本身聽到的話肯定會說他的精神狀態不正常，但──管他的，他的確是認為明智這身黑色羽毛更加適合他。

雨宮抱著方才所得到的物資走在靜默的小巷，大多時候這條小巷只用來讓菲林族躲避危機，或者是某些熟知城中小路的羅德島幹員逃離追殺，雨宮屬於前者──當然現在他多半是以後者的身分穿梭於此。黑色曲折的尾巴用來平衡，雨宮三兩下就跳到屋簷的管線上，如同真正的貓兒一樣輕巧地穿越於磚瓦之間，拐過彎時用眼角確認了沒有其他人發現自己的行蹤，這才放心地打開下水道，從最快的捷徑前往他的身邊。

「我來了。」

紅色的眼睛像是紅寶石一樣在漆黑的隧道裡閃閃發光，雨宮毫無畏懼地走上前，將自己偷出來的罐頭以及藥品放在他的面前，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雨宮不發一語，伸出的手落下幾根羽毛，他將罐頭耗了點力氣打開，便在雨宮看不見的陰影處囫圇吞下。

「不要吃的那麼急，我拿了很多，可以慢慢吃的。對了，關於之前說的那件事，你有著落了嗎？」

「……如果你是說那個的話，我有線索，但還不夠。」

這是他們沒有對外訴說的關係，而這份關係源自於雨宮無條件的信任與付出，以及明智難得放手一搏的莽撞。那一天雨宮恰好撞見明智利用這條小徑走向了未知，他善用自己作為菲林族的輕巧身手跟隨明智，不知不覺他來到一處秘密基地，在那裡他見到了明智的家──簡陋、乏味，甚至於還有一股雨後的霉味以及金屬鏽味，明智就坐在幾乎要坍方的椅子上，像是一方天地裡的小小國王。

他似乎不意外雨宮會追著他來到這裡，雨宮甚至懷疑他是有意要引誘雨宮前往這裡，有甚麼事情要跟雨宮訴說嗎？這男人的自尊絕非自首，僅僅是抓到了利益關係可以利用──如果是對怪盜團有利的事情，雨宮並不介意被他利用。

「要跟我合作嗎？」

如果他們之間的相遇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的契機，那麼明智的邀約就肯定是讓他們兩片齒輪契合的瞬間，雨宮自己也想不明白為甚麼在那個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就答應明智的邀約，是信任他，還是單單認為自己就算被利用也無所謂？事後回想起來還真是有勇無謀，可之後的調查又讓他們一步步證明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這是個就連自己最信任的團員也不能明說的秘密，必須要等到事件真正落幕時才可以揭曉，而那一刻──他們就將脫離真正的危機。

「對了，你知道嗎？最近地下世界時常聽說一個傳聞，有一艘巨大的戰艦正在往這個城市駛來，說不定……這裡很快就要戰爭了。」

「戰爭嗎？不過他們也有可能是來拯救感染者的，例如說利用大規模的化學武器將感染者一網打盡……甚麼的。」

「你把這種事稱作為『拯救』嗎？明明是雞婆又多管閒事的怪盜團團長。」

他們就像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白日夢，將彼此調查到的情報分享出來，只屬於他們之間的小天地像是搭著旋轉木馬一樣──儘管絕非比喻裡那樣的夢幻，卻也堅決表明了他們現在的立場是共處在同一艘船上，一旦有任何危機將會兩人一同翻覆海中，永無翻身之日。

交換完情報以及所需物資後，雨宮就悄悄地離開秘密基地，裝作今天也沒有與明智見到面的模樣回到同伴身邊。他與明智的關係是秘密，他與這個世界的關係也是秘密，為了讓這個世界成為他們所想像的美好模樣，他們需要不停的戰鬥，直到抓住那些人的小辮子為止。

雨宮想過如果明智對他說謊的話，不僅是影響到他，同時也會影響到怪盜團成員的生活，他為甚麼可以毅然決然地將一切希望都賭注在明智的話語上？明智究竟有甚麼魔力可以讓他如此深信不疑……雨宮想著，記憶裡慢慢勾勒出明智對他斬露笑容的時候，他們躺在秘密基地的地板上數著破碎的星空，當時的他們就像是兩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沒有漆黑的翅膀，沒有逐漸侵蝕心臟的病症。

如果他們真以不同的身分再度相遇的話，他們的命運還會交叉嗎？在交叉之後又會如何選擇，是走向各自的道路，還是成為兩條不再交叉的直線？他緩緩地閉上眼睛試圖不再去思考明智的一切，可他的面容卻在自己的眼前愈加清晰，就連聲音、溫度、還有紅寶石一般的雙眼也變得觸手可及，如果就這麼伸手過去的話是不是可以直接將它摘下來呢？摘下來的話，讓他們痛苦的病症也會得以減輕嗎？

太多未知數了。

「蓮，蓮！不好了，羅德島已經下達正式的命令，現在正準備大規模的去抓明智了！」

「……果然嗎……」

不如說這一切都跟他以及明智所想的一樣，雨宮從自己的床緩緩起身，將自己最常使用的小刀收到身上，這一次的命令恐怕要連怪盜團的所有成員都一起出行，他倒是沒有打算跟明智針鋒相對，只不過必要的流程他們還是得走一趟──這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雨宮託付新島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來應付，新島畢竟是作戰參謀，肯定知道雨宮心中究竟想要做甚麼，雖然他們的計畫至今為止怪盜團的任何成員都不知情，但他們是絕對信任著雨宮，只是擔心自己家的團長會被來路不明的男人拐走……明明說了多少次他跟明智根本不是這種關係，只不過是互相利用、互相不信任的猜忌，以及利益上的一致罷了，更何況他直到現在從來沒有放棄要讓明智回到「那一邊」的世界。

雨宮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黑夜之中，他相信新島他們肯定會完美無瑕地完成羅德島所交代的任務，他跟明智只要按照原先訂好的劇本行動就可以了，雖然前方還有個未知因素在阻撓著他們做決策，但只要這次的行動不會干擾到他們，相信他們那邊也會井水不犯河水的──或者說，現在只能這麼祈禱了。雨宮透過捷徑加快了前往秘密基地的速度，越是接近現場越是能感覺到周遭的凌亂不堪，明智會不會出甚麼意外？他們的計謀是否可以達成？雨宮有些不安，無法被預測的命運正在他們面前延展。

「明智？」

沒有回音，黑色的羽翼散落一地，很明顯這裡曾經有人戰鬥過──肉搏、以及源石技藝……雨宮現在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懷疑明智已經被抓走了，要是這樣的話他們的行動就得以失敗作為收場。但明明只差這一步？明智都逃亡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被抓到？這只是一齣戲，就連自己人都要欺瞞過去才是真正的好戲，謊言向來與他為伍，那麼就連雨宮他也不是真心的信任著，在最後一刻被利用而讓他逃走的話……那或許也是一件好事吧。

他敏銳的聽覺已經察覺到羅德島的追兵跟著他的腳步追過來了，但是這裡沒有明智，他們很快就會查到雨宮與他的接觸過往，到時候他以及怪盜團的人會怎麼辦？明智他又會怎麼樣？沒有藥物，他們很快都會死於礦石病，更何況他們還過度使用自己學會的源石技藝，究竟是為了甚麼？感染者，還是更多需要幫助的這個世界？又或者──是他們自己？雨宮很快就知道自己應該學會放棄，說不定自首還可以讓其他人得到一點寬恕，畢竟他們與明智的計畫一點關係都沒有，所有的後果就讓他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不需要把其他夥伴給拉下水。

「……已經來了嗎？抱歉，你們要找的人並不在這裡……咦？」

然而雨宮怎麼樣也沒想到的是，羅德島的軍隊帶著已經被逮捕歸案的怪盜團成員們氣勢囂張地看著他，而率領他們的正是和雨宮達成交易協定的明智吾郎，那雙紅色的雙眸冷冷地瞪著雨宮，這是現實還是謊言？是明智擅長的演技，或者雨宮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被他所信任，一切都是明智精心安排好的計謀，為的就是要把怪盜團的成員一網打盡？

為甚麼？

「你果然在這裡啊，蓮。真抱歉，這些日子以來騙了你，其實我是羅德島的間諜，會選擇跟你合作只不過是因為利益關係……之後要怎麼恨我都可以，不過現在的話就請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打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嗎？全部都……只是你的謊言？礦石病，還有你的遭遇也……」

「全部都是謊言呢，羅德島的通緝令也好，跟你的合作也好……全部都是我編織的謊言。」

他看不透此時此刻明智的心，本來那雙眼眸裡還會閃爍著信念，如今雨宮只能從他的眼中讀出虛無，究竟是怎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他墮落於此？這裡為止還是戲劇，或者他早已落入精心設計好的圈套，雨宮已經怎麼樣也想不明白了。

他緩緩舉起了手宣告投降，說不定對方會見他毫無招架之力而選擇從寬對待──雖然也只是奢望，他們的夢想就到此為止……本來是這麼想的，但雨宮從明智的笑容裡看到了一絲狡黠，說不定那是某種信號，就算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就算只是雨宮自己解讀錯誤，他也想要去賭賭看這一點可能性。

「這是真心話？謊話？……明智你啊，明明擅長說謊，卻不擅長隱藏真心呢。」

「你說的話自相矛盾了喔，既然我擅長說謊的話，當然也擅長隱藏真心，你看不見真實的我，這點無庸置疑。」

他們就像是在巨大的世界舞台上上演話劇一樣，只屬於他與明智的舞台劇，兩個人的真心相互試探，直到哪一方的面具先被擊落為止都不可鬆懈。羅德島的其他人還在注視著他，雨宮無法再耍甚麼小伎倆，他們的耐心是否會在他們演出的時候中斷也很難說，這完全是一場豪賭，只要賭贏了就能獲得巨大的成功──相對地失敗也是全盤皆輸，一切希望都只在手掌心裡的硬幣正反。

「我看得見，明智藏在話語裡的真相──你希望我相信你對吧？」

「那麼來看看究竟是你還是我直到最後都笑著吧。」

記不得究竟是誰彈了響指，槍口齊齊對準雨宮的太陽穴，就算是平衡感絕佳的菲林族恐怕也不能在危急時刻躲開所有子彈吧？這一場勝負難道真的要拱手讓給明智了嗎？──不，雨宮知道一切事情都有轉機，就像他終於聽見了勝利的號角聲。

「……真是不錯的謊言呢。」

「是啊，最棒的謊言了。」

那一天明智告訴雨宮，實際上他是「羅德島」的臥底，目的是要揪出世界各地偽裝成羅德島的不法分子，希望所有的感染者都可以接受最正當的治療，順便也去調查是否有他們遺漏的優秀幹員，必要時可以進行試探，並由明智匯報調查結果。確認過明智真正的意圖後雨宮就決定與他合演一齣戲，儘管這實在是相當漫長的旅程，但他們總算撐到了羅德島前來，也順利地將這些人繩之以法。

其他成員自然是怪罪雨宮的隱瞞，儘管大多數的人應該更欣慰他們終於有一個能夠依附且正義的組織，如此一來應該就沒問題了吧？明智正打算回到軍艦上，卻被雨宮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應該對我說些甚麼嗎，明智前輩……不，『Crow』。」

「……真拿你沒辦法。那麼，我代表羅德島歡迎你們，心之怪盜團，以及率領其成員的團長──Joker。」

迎向嶄新生活的風緩緩揚起風帆，他們的冒險將從這一刻開始，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