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晴天

※CP：恐山+千重重貓
※DRSB日後談

 

印象裡那傢伙的笑容總像是晴天一樣，因為是希望吧，所以總覺得閃閃發光用在他的身上實在是一點都不為過，自己雖然沒有他那樣陽光，不過透過模仿也學會了如何戴上親切的面孔跟人交流。在那一個夜晚，他帶著零食來到那傢伙的房間裡暢聊有關希望與才能的故事，他突然感覺天花板就像是漫天星光，他一個人對著天花板暢所欲言的樣子就像是在公路旅行上多話的司機──事實上也沒錯，他真是一位司機，如果有一天不小心搭到他的車，或許他還會忍不住多說兩句，因為實在太有趣了，這個人類。

他情不自禁地想著這個人如果露出哭泣的樣子會不會很可笑，轉念一想他好像想像不出來這個人要是真哭出來又是甚麼樣子，好像在他的表情系統裡面從來就沒有悲傷這兩個字存在一樣。不過只有一次吧，他記得那個人看著被追捕的朋友神情緊張，眉頭全都皺成一團，他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夥伴的心情傳達到其他人身上──如果也能傳達到他身上就好了，可惜他沒有感情，這些都只是天方夜譚而已。

等到後來自己也犯了案，或者說幫助飛鳥展翅高飛，他也隨著墜落的自我碎成無數的鏡面，他透過那些鏡面看見了那個人哭泣的表情，垂然欲哭、男子漢有淚不輕談，諸如此類的詞語都浮現在他的眼前，卻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視覺都快要消失。那個人原來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如果能再早一點發現就好了，說不定他會更珍惜一點光芒，一點他們之間相處的時光，明明就簽訂了那樣的契約，明明這一切都不應該到此為止……無聲地說著對不起，卻連一點歉意都沒有的閉上眼睛。

再後來到底怎麼樣了呢？據說他們真的看見了希望，隨後才是自己緩緩睜開眼的時刻。原來只是體驗了死亡，原來一切都還來得及，儘管如此那些感情也是回不來的，他本來就學不會何謂感情，只不過模仿著他人的樣子嬉鬧與哭泣。他突然想起記憶碎片裡最後一刻那個人皺起眉的神情，於是他也試著去模仿了一下，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他沒辦法理解為甚麼要皺起眉頭，卻又是一副無奈跟敗給你的表情，其實是想要哭卻又忍著不哭的吧，但是為甚麼呢？那個時候他可以生氣，也可以對著自己大吼大叫──實際上也真的這麼做了，甚至還差點被對方呼巴掌，可是……為甚麼呢。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到對方的病房前，如果是在那個地方最後存活下來的他們大概會是最早醒來的人吧，小巧的護士穿梭在其中，露出靦腆的笑容對他道早，早就知道他的底細的話應該就不需要擺出虛偽的笑容吧？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這麼做了──笑容是會感染的，至少他也是深知這一點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吧？

於是他推開了門，那傢伙就跟以往一樣閃閃發光的。

「喂──不過來一起聊天嗎？」

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他仍然是晴天一樣的笑容，但是他深知那是他模仿不來的笑，所以他也不再勉強，保持著自我，慢慢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