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無序的破壞

※CP：三島x主人翁
※PM paro+身分反轉、採用兔兔家設定
※主人翁=雨宮蓮

 

他最後一次跟三島見面是在一間寶可夢中心，那算是少數黑道勢力沒有滲透那麼透徹的中立地帶，他試著深呼吸來調解自己的情緒，一口氣卻憋在喉嚨裡沒怎麼吐出來。他知道三島想要成為冠軍，或者說想要前往聯盟認證自己的實力，可現在最現實的就是卡在了黑道權勢身上，如果三島不妥協的話他終其一生任憑如何努力也都沒辦法證明他的實力。雨宮嘆了口氣，大多時候他是認為自己的正義足夠支撐他走完這一趟路的，當然，他不否認這是因為有些人選擇站在他這邊，相信他這份絕對的正義，而不是倚仗著黑道勢力的正義，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不願意甦醒的人任憑怎麼呼喊都是不會清醒的，而希望清醒的人早就用盡任何方法在保持清醒，這就是世界的原貌。

「你打算怎麼做？你知道這是一場硬仗，需不需要我借給你我的寶可夢？」

「不了，蓮你也很清楚，我並不是沒有實力。」

是的，三島的確不是沒有實力去應對這些挑戰，但每每都會在最緊要的關頭出現紕漏，最開始的場地故障、道館館主臨時更換寶可夢、到後來甚至直接婉拒了三島的挑戰，只因為三島沒有向他們妥協。雨宮跟三島深知這一點卻無能為力，或者說他們已經很努力在尋找反抗的方式，精疲力盡之餘連身體都出了狀況──連日熬夜使他們的臉上都出現厚重的黑眼圈，三島還強顏歡笑著擺擺手，伸出手去握了握雨宮。

「……但是，我其實很感謝蓮，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沒辦法堅持這麼久，是蓮給我很大的勇氣，這點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

「三島……」

或許三島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他今天找他出來就是因為雨宮的內心已經在動搖，那個與他站在對立面的明智吾郎，以及他率領的團隊就是如此，還有代表著櫻坂地區龍蛇混雜的黑暗時代，如果哪一天他可以藉由自己的雙手去撥雲見日就好了，他不想成為太陽、也不是依靠他人的月亮，他只是想執行正義，一份獨屬於他、即使不被認同也要堅持自己信念的正義。

三島跟他吃完這最後的午餐後就先告辭，說是要回家繼續鑽研寶可夢招式，還說不管對方出了甚麼陰險的招數他都能分析出來，雨宮聽著他手舞足蹈的說法終於笑了出來，連忙說著讓他別這麼忙碌、下次請他喝咖啡之類的話，兩人就在岔路上分道揚鑣。他知道三島沒問題的，三島將會成為他最強而有力的夥伴，他同樣還有夥伴──織田跟芳澤，前者與其說是夥伴不如說更像是需要他保護跟照顧的對象，至於後者，雨宮到現在其實還沒看穿她的內心實際在想些甚麼，不過到時候再說吧，就算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他也會讓這個地區重見光明。

那一天晚上，雨宮輾轉難眠，閉上眼睛總會是三島眼神發黑、跪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姿態，下一秒在他面前的則是三島懸掛在梁柱上，搖搖欲墜的模樣就像是隨風晃動的晴天娃娃，可櫻坂地區終究沒有迎來晴天，仍然大雨滂沱毫無停歇跡象，而他──一介空有信念的盲信者，只能站在泥淖中對著上蒼落淚。

雨宮還是很擔心三島的，至少在他隔天起床後他立刻就動身去看三島的挑戰賽，他必須要在憾事發生之前去阻止三島才行，他的手不能拯救所有人，那至少要讓他拯救身邊的人，一兩個都行，他必須要這麼做才行，要不然就愧對於他心中的正義與信念。然而說到底，那些信念跟正義就會是正確的嗎？雨宮是這麼相信的，但大眾又怎麼認為呢？黑道勢力雖然殘酷無情，卻也保障了現下這些居民良好的生活，他一個人要與一整個社會風氣戰鬥，他要與誰戰鬥，他又要相信甚麼人？雨宮再一次停下腳步，在他眼前的是臉色複雜的三島以及他再熟悉不過的──黑道幫派的首領。

「為甚麼……」

「……對不起，但是，不管我做了甚麼決定，你一定都會堅持自己的對吧？我會、支持你的喔。」

但是他不要，雨宮還沒有說出這句話，三島就已經跟著首領走向遠方，雨宮愣了一會沒有直接追上去，而是拐過彎逕直走入道館裡面，剛結束比賽的擂台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清理，雨宮一眼就能看出三島在這裡發生過劇烈的戰鬥，幾乎所有場地上的岩石全都被打飛在四周，挑戰者站的地方甚至還有幾攤鮮血。

三島受傷了嗎？比起這個，三島為甚麼要做這個決定，做了不就是不相信他的正義嗎，為甚麼還要在最後說一定會支持他呢？這不就是赤裸裸的背叛嗎？雨宮茫然地蹲下身來，地上的血液都已經乾了，工作人員連忙把雨宮攆出去說是要打掃環境，沒有清掃乾淨待會老大回來會責怪云云，但雨宮已經沒有力氣移動了，他總覺得自己相信的東西好像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連他這個人也可以在瞬間就煙灰滅散，他還有甚麼可以相信的事物呢？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但世界打從一開始就無法信任的話，他究竟該堅持還是放下，還是不斷在這之中掙扎？

「哈哈……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嗎？既然是如此的話，為甚麼……還要接近我呢……」

雨宮忘了自己究竟在那邊待了多久，他是靠自己的雙腳走出道館還是被別人推著走出去，這些他都沒有印象了，但他知道自己終究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就算是一條荊棘泥淖之路，他也要跪著、踟躕著、踉踉蹌蹌地將他走下去，傷痕累累也好、兩敗俱傷也罷，這已經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了。

──你想成為英雄嗎？

他從來也不是甚麼英雄，只是為了信念而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