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春天的微笑

※CP：芳澤姊妹
※第三學期劇透有注意
 

花了很多時間她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一場夢裡，一場很深很深的淺意識之夢，在那裡她與她的姊姊面對面相互微笑著。她想過如果還可以跟自己的姊姊說到話，她實際上會去說甚麼？是哭喊著說姊姊對不起，還是對她憎恨地喊著你為甚麼要奪走我的一切，可當她要開口的時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她們之間的姊妹情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看啊，冬天還是很漫長的，如果花朵不夠傻怎麼會有盛開的力量，所以姊姊一步又一步踏著堅定地步伐，要帶著她們一起邁向世界的冠軍，是不是就可以稱作太傻的花？將她拋下來，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去更遠更寬廣的世界，偏偏要將她這個拖油瓶帶在身邊，偏偏要為了她去付出自己的性命，還要笑著說沒問題只要有你我們就是天下無敵，一點都不像是劍指世界冠軍的樣子。姊姊太傻了，就算如此她也真的是竭盡性命的在跳，在鎂光燈下、在舞台上、在任何一個角落盡情伸展自己，那樣的姊姊耀眼燦爛，是自己怎麼樣都比較不上的。

為甚麼是她呢？那一天如果是自己被車撞死的話，姊姊一定可以飛得更高更遠吧？她抱著頭不敢與眼前的親姊姊直視，儘管那只是自己的夢，但如果與姊姊直視的話，好像可以從相似的那張臉裡看見她的驚恐與無助，那雙直率的眼眸裡根本不會有對自己的憎恨，明明是她奪去了姊姊的未來，甚至是想要「成為」姊姊，扭曲而卑微的願望為甚麼不會遭受任何人譴責，反而被溫柔的保護起來，她深知著這一點，卻還藏在自己的灰塵小屋，做沒有王子迎接的灰塵姑娘。

「你不恨我嗎？」

她怯懦地開口，換來的只是姊姊無聲的微笑，像是飽含著對她的所有祝福一樣。不要這樣對待她，她如果多憎恨自己一點該有多好，是她奪去了姊姊全部的人生，妄想成為另外一個姊姊，甚至暗暗覺得姊姊能死去真是太好了，明明是待她那樣溫柔體貼的姊姊……她幾乎要被自己的自責給壓垮的時候，有一雙手溫柔地告訴她能夠逃跑，只要她想要逃就會隨時給予她一個歸屬，為甚麼沒有人去責怪她這樣的行為？

「你怪我啊，你告訴我……說我是堇而不是霞啊！」

她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坐在對面的姊姊卻始終如一對著她露出微笑，她不要這樣的，她原本其實不想要這樣的，如果她們真的能一起奪下世界冠軍的話那肯定是一段佳話，世人會說這對姊妹真是合作無間，是全天下姊妹的典範。到時候她會與姊姊一起牽著手，一起笑望台下的觀眾，她會告訴全天下這是她最好的姊姊，她無可取代、獨一無二的姊姊，她會一直注視著姊姊，姊姊也會一直注視著她，她們就像命運共同體一樣，誰也不會分離。

「你不希望這樣嗎？你明明還有很多想要完成的願望，姊姊都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拿到世界冠軍，還有很多、很多想要吃的甜點，你跟我說過的……那家鬆餅店開了喔，還有好吃的手工布丁，我現在也會做菜了，雖然與姊姊做的要差遠了，但是……但是我成為不了姊姊……」

這件事情明明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那麼完美無缺、待人又溫柔的姊姊，憑自己這種卑微又陰險的小角色怎麼可能成為她呢？想要取代她、想要成為她、想要將姊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成為自己的東西，想要將那份獨一無二的心情也變成自己的，想要──姊姊一直在我的身邊。

「堇只能是堇喔。」

那是作為幻影的姊姊第一次向她開口，聲音仍然堅定而溫柔。

「你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妹妹，一直以來、從以前到以後，都只會是堇喔。」

就像是春天的微風一樣，但即使如此也救贖不了自己，她仍然在自己的夢裡與姊姊相望。

「即使我想要成為你，我想要取代你也是一樣的嗎？」

她沒有回應，只留下她無聲地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