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No More What Ifs

※CP：明智x主人翁
※終ノ空計畫
※主人翁=雨宮蓮
 

掛上電話的時候明智回想起以前他們也相約去遊樂園過，那次也是雨宮先開了口，也是說他想要去約會，也說他希望明智可以跟他一起去，於是他們去了那個遊樂園，在空無一人的鬼屋裡看見湛藍天空，在摩天輪的最高處接吻，那時他喊了吾郎，那是他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可以成為永恆。

人生沒有如果，就如他們永遠也想不到世界毀滅竟然只是某個人自殺這麼簡單的事，每一次輪迴重新面對一樣的天花板、相似又不相似的選擇、反覆再來的結局，每一次就連他都覺得不如這樣回歸天空算了。但是人生沒有如果，這麼多如果被匯聚起來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名偵探的推理最後導向正確的結果，也將他從幸福的世界隔離，這麼做真的值得嗎？儘管明智想發問，但這個世界已經推演到下一個階段，他的干涉已經十分有限。

「……蓮，你喜歡我嗎？」

「不，我愛你。」

隔天明智起床時刻意看了一下窗外的天空，沒有想像中的赤紅，只有一望無際的湛藍這點使他鬆一口氣，至少丸喜並沒有打算破壞他們的約會，雖然他大概會在遊樂園內看到許多與他一樣的人，不過管他的，在別人眼中他也是如此。雨宮如往常一樣緊張，看起來就像是戀愛中的少女一樣，甚至還準備了手工便當──大概是三明治之類的吧，不過雨宮的手藝他向來是大歡迎，比起不會做料理的自己來說要好上一萬倍，這恐怕也是戀愛使人變笨的一環吧。

遊樂園內部出乎意料的沒有看到成群結隊的生物，或許是因為計畫還不到執行的一刻，明智漫不經心地跟雨宮一起逛著遊樂園，他們在別人眼中像是甚麼呢？就說是戀人吧，但他們明明是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他真正喜歡的搞不好是那個與他一起追尋幸福的雨宮，而不是現在這個身處於計畫之中的雨宮。不過還是那句話──管他的，只要聽到雨宮蓮的事情他就會奮不顧身去做，已經完全不像自己了，但他還是會這麼做，是那傢伙不顧一切去告訴自己夥伴的真諦，甚至連自己的幸福都捨去，只為了他們之間可以幸福。那麼理所當然的他也要這麼做吧？就算主謀者再怎麼難搞，他終究也是懷抱著希望的旅人。

「蓮你打算去玩哪個？不過要排隊一整天的那種就算了，我不想把寶貴的假期浪費在排隊上。」

「那先從鬼屋開始吧，明智應該不會怕吧？」

「你喜歡那種人為的恐懼？行啊，希望你不會尖叫過頭。」

鬼屋就與他記憶裡的一樣，那些無人的場景營造出的恐怖宛如寒氣滲透每一寸皮膚，但是這些恐懼他老早就看過一次，也不信邪他究竟是希望讓人看到甚麼。明智轉過頭，更加用力地握緊雨宮的手，他知道軌道的前方是那片湛藍無比的天空，那裏是他們的起點也是終點，在漆黑的狹小空間裡他緊緊抱住了雨宮，雨宮或許會很困惑，或許會心跳加速──他不管，他總覺得現在不做的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做了。

鬼屋行程之後他們去划小船吃午餐，搖搖晃晃的湖水面還可以看見幾對情侶恩愛甜蜜，他們在別人眼中也像是這樣嗎？雖然一點也不恩愛也不甜蜜，明智又看了一眼雨宮，偏偏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思念他，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早就交出去的話，根本就不會在每一個世界尋找雨宮的身影還要加以阻止對方繼續增加羈絆，明智在他不注意時悄悄嘆了一口氣。

「……蓮，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喜歡我嗎？」

「等、明智？！怎、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不，沒什麼。」

如果他可以回答我愛你就好了，這樣他還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但真相是他們是不一樣世界的人，卻仍然會不由自主的被對方吸引、愛上彼此，這也是一種命運吧？明智趁著交換位置的時候親吻了他，那一刻如同時間暫停一樣漫長，他的唇、他的吻、他身上的體香全都是致命的誘惑，明智只想把他抱在懷中，再也不顧任何世界末日的降臨。

可這是行不通的，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拯救他殘缺不堪的命運，為了將那一份恩情回報，將那份感情歸還，他們之間的約定促使著他來到這個世界，他就不能隨意放棄任何的可能性。這麼做很愚蠢對吧，他大可以繼續流浪於各個世界，輾轉在每個自取其樂的淺薄羈絆，告訴對方自己只是個夏夜幽魂，因為太過想念不小心遺留在世間，你如果希望繼續存在的話──假裝甚麼都看不見、甚麼都聽不到便是最好。可是眼前有一個僅此一次的機會，說不定他可以與心愛的怪盜先生再續前緣，無藥可救的糨糊一樣的腦袋就跟沒有五官的生物一樣，他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因為人生沒有如果啊！有了如果，人們就不再去珍惜每一個當下跟抉擇，每一次都像是可以重複宮略的宮殿、可以重複體驗的劇情，逼入絕境才會迫使人們正視希望，真希望所有的旅人跟主謀者都可以理解這一點，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出了大問題，這些話但凡任何一句被那個笑瞇瞇的管理員聽到都要被判出局的。

說起來他們的約定──是甚麼來著？

遊樂園之旅接近尾聲的時候他們果不其然去搭了摩天輪，五彩繽紛的汽球在空中絢爛，好似不同的世界隨著煙花綻放一樣，明智沒有從那其中看見自己，也沒有看見雨宮，大概他們的未來都葬送在無限輪迴的第三學期裡，不合時節的社團發表會、莫名其妙的遊樂園約會，就連季節也是亂七八糟毫無規則可言，但是管他的──這是他第幾次這麼想了，作為旅人最必要的武器他仍然握在手上，只要雨宮也有他們就是無懈可擊，主謀者再怎麼厲害有伙伴就可以──更何況雨宮的夥伴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明智在欣賞窗外煙花的時候思索著待會是與雨宮告別各自鳥獸散，又或者邀請他去爵士俱樂部喝一杯假裝沒有酒精的飲品，那份沉寂已久的思念還要裝作他故作瀟灑的模樣實在是難受，如果雨宮允許他甚至想要與他相擁入眠直至天明。這些感情都是不可取的，或者說打從一開始作為旅人他就擁有太多多餘的感情，但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仍然不會如他的意思運作，也不會讓他好過。

「……吾郎？」

於是他聽見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未曾聽過的稱呼，彷彿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自己的腦海一樣，明智不加思索地將雨宮緊緊抱住，就像是要帶著他一起回歸天空一樣。太過漫長的時間他都只能一個人度過，但旅人也應該能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才對，即使是不斷流浪，也應該要有個可以回去的家。雨宮的樣子看起來很茫然，他或許只是不經意地喊出他的名字，或許只是那份情愫不知不覺昇華成了不一樣的情緒，但那一瞬間明智認識的他回來了，那個古靈精怪又總是善於辯論的他，不再受到任何命運的擺盪，只屬於他自己的雨宮蓮。

摩天輪彷彿與煙花一起暫停在半空中一樣，雨宮的手停滯在空中不知道是該將他抱緊還是推開他，雨宮或許也有這點心思，只不過礙於他的情面最後決定甚麼都不說。真是令人心急的距離，明智迫不及待地親吻了他，將他的呼吸掠奪、他的視線、他的心跳、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屬於自己，即使這只是一場夢，即使──

「……不可以喔，你不能忘記與他的約定。」

「……為甚麼？」

「你們要一起回到現實的，記得嗎？」

他不知道管理員是透過甚麼方式將聲音傳遞給他的，但他知道這是管理員要將他從虛假的夢境拉出來的方法，明智深呼吸了一口氣，雙唇緩緩離開雨宮，對方被吻得整個臉頰都紅潤起來，但還是與他的手緊緊相握。不能忘記的約定，唯有那個約定才是讓他能繼續存在於這裡的關鍵，如果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那就再也無法將他帶回去了，這只是一場賭注而已，明智回到了現實。

「……待會要來我家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明明前幾天才去而已，卻覺得好像有很久沒有去你家了。好啊，我們像以前一樣攜手面對的話，一定甚麼都可以解決吧？不管是世界末日，還是我們的事。」

「你只是偶爾會想起自己的身分而已，說不定等出了摩天輪你就甚麼都忘了。」

「那就像睡美人一樣喚醒我吧，這不是吾郎擅長的嗎？」

雨宮笑了出來，那是明智許久沒有在他臉上見到的笑容，煙花和摩天輪似乎又映成絢爛的景色，他清楚的看見雨宮的眼眸中有他的倒影，情至深處還能看見他也有無盡的愛意，在摩天輪停止之前獻上一個吻，那是他們沒有如果的未來。

「……蓮，你喜歡我嗎？」

「不，我愛你。」

如果旅人跟旅人聯手起來的話，主謀者不一定會贏喔，即使是整個世界都站在你這邊，你怎麼想呢？當然，因為世界是衷心期盼著你們的幸福，接下來的故事要看他們是否能推翻命運，而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的。」

那麼，為甚麼主謀者不祈求自己的幸福，反而去祈求全人類的幸福呢？在這個沒有如果的世界裡，你或許也可以得到應有的命運與幸福，他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一點。

「……在我成為主謀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會擁有幸福了。」

……懷抱信念的顧問官啊，我會代替「世界」注視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