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夜景

※CP：天宮x極樂寺
※IF

 

「這座城市，總是一直在下雨。」

極樂寺極惡最開始搬到這座城市時，所得到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這個印象也幾乎成了他在這座城市時最有感觸的事，總是灰濛濛的天空，無論是大街或小巷都缺乏陽光的朝氣，路上的行人總是將面孔藏在雨傘下，無論是誰都那般匆忙地快步行走，誰也不曾為了誰多做停留。

這對極樂寺來說其實是一個很舒適的環境，他也同樣不會為了誰去停留，對他來說哪裡有飯哪裡就是他的家，在賭場牌桌上流連、叱吒風雲，做莊家的手法出神入化，無人能出其右，為他賺進大把鈔票之餘也為他惹上不少風波。於是極樂寺大部分的時間在各個賭場間周旋，偶與幾個志同道合的人喝酒甚至上床，醒來後彼此又都是陌生人。他不討厭這種生活，不如說一直以來極樂寺只習慣這種生活，為了誰去拼命、為了誰去留戀那是只有毫無煩惱的普通百姓才擁有的奢侈，如他這樣連活下去都很艱難的無名氏宛如過街老鼠，誰出頭了可能就沒有下一餐的溫飽，甚至於連看見明日的希望都被剝奪，他哪裡敢去作夢？

有一次他偶然經過位於賭場附近的一間教堂，向來不信神的他很偶然地踏進教堂裡面想要去看一看，教堂裡的一草一木都被人照料得妥當，即使只是散步都能感受心情變得輕鬆一些。教堂裡傳來冥冥之音，極樂寺起初只是好奇是誰在這種時候唱起聖歌──那對自己來說過於遙遠的曲子，於是他放輕腳步慢慢踏進教堂，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灑落在地板，形成五彩斑斕的繪畫，一名神父雙手合十虔誠地跪在耶穌像前禱告，樣貌和祥。

完全是不諳世事的單純啊，極樂寺想，如果將這樣一名純白無瑕的少年丟到他的環境很快就會被汙染，如果沒有堅強的生命力或恐就此沉淪於無邊無際的黑暗，那個地方太髒、也太腐敗，神的聲音根本傳達不到，況且神並不會施捨食物或錢──那都是無聊且迷信的傳說。但是那光芒太耀眼了，一時之間極樂寺忘了這座城市大多時候是在下雨的，但今天恰好有陽光，又聚集在那年輕神父的身上，使他看起來更加聖潔了，彷彿雨不曾下在他的身上一樣。

極樂寺突然有個想法，萬一他能夠讓神父墮落黑暗呢？萬一那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光被黑暗沾染，他同樣也會散發光芒嗎？只要他去伸出手就行了，善良的神父肯定不會置之不理，會去握緊他看似求助的手，並且牢牢地不放開，直到連他也沾染一身塵埃。

……等到回過神來，極樂寺的手已經被牢牢握住了。

他不記得自己與那名神父究竟是怎麼搭上話的，最初抱持的想法是甚麼、究竟有沒有達成，那些有目的性、帶有惡劣玩笑的念頭逐漸模糊，這座城市也仍然與最初一樣是灰濛濛一片，但雨似乎不曾再淋濕肩頭，真是不可思議。

極樂寺仍然不信仰神，即使在他身邊有個虔誠信仰到讓他不住翻白眼的神父存在，他也仍然不認為神是存在的，那只是還有餘力去作夢的老百姓虛構出來的神話而已，以前是如此，以後當然也是如此。但是他會想起那一天他與神父的初識，跪在眼前虔誠祈禱的神父沐浴著光，原以為能讓他沾染塵埃，最終卻是一點灰都會被陽光吹落。

那名嬌小的、直到現在也沒有鬆開手的神父正對他微笑。

「極惡先生，要跟我一起去看夜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