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世界與世界的正中央

※CP：黑江單人
※魔法紀錄動畫版劇透有
※給朋友的生日賀文


 

黑江的眼前出現一名藍髮的魔法少女，她不認識她，但對方好像一副與黑江非常熟稔的樣子，自顧自地泡起紅茶，還切了一塊蛋糕問她要不要吃。真是奇怪的人，話說回來這裡是甚麼地方，她記得自己還與彩羽一起對抗魔女，再後來……再後來怎麼樣了？黑江的記憶好像出現斷層，模模糊糊的、總是想不起最關鍵的地方。

「紅茶要加幾顆方糖呢？我的話喜歡三顆啦，嘿嘿。」

就像是朋友之間的閒話家常一樣，黑江扭扭捏捏的倒是有點不太適應，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對象、陌生的自己──為甚麼對自己感到陌生了？這是自己的身體嗎，黑江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掌，沒有出現任何問題，象徵魔法少女的戒指也還牢牢地戴在手上，好像一切都未曾改變過一樣。

……真的甚麼都沒有改變嗎？

「好了，那我們開始聊天吧，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呢──對了、黑江有喜歡的人嗎？」

一下子話題就轉到少女般的粉色泡泡，黑江明顯對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她有喜歡的人嗎？為了那個人她甚至不惜動用奇蹟與對方交往，但是到最後願望破滅了，與對方早就沒有來往，這樣的她還可以說是有喜歡的人嗎？

黑江支支吾吾半天沒說上一句話，倒是對方自顧自地講起來，她有一個喜歡的男生，因為長年臥病在床無法再繼續演奏他最愛的小提琴，於是她向惡魔祈求了奇蹟，同時也為自己揹負對等的絕望，最終還是沒能實現自己的願望，無法與他對方相知相伴──只因這份奇蹟並無法讓對方知曉。

「很愚蠢對吧？為他人許下的願望甚麼的，我啊、還真是一個大笨蛋。」

「但是……你是真心喜歡他的……對吧？」

要說笨蛋的話自己也是，寶貴的奇蹟就換來一個不值得的結果，她多少有點感同身受，想要去說些甚麼好來安慰對方。但是她聽完只是笑了笑，手中的叉子戳了一塊蛋糕放在嘴巴，露出的幸福表情彷彿在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黑江呢？你的願望是甚麼？」

「我的願望……」

黑江又沉默了，當時的願望如果是希望與喜歡的人交往，那現在她的願望又是甚麼呢？她莫名想起那個對她求助她卻沒有伸出援手的魔法少女，她會希望時間回到那一刻嗎？還是想回到最開始與彩羽相遇的那一天？說到底真正的願望──是想要改變過去嗎？黑江搖搖頭，她現在確實沒有任何想實現的願望。

「是嗎？但是沒有願望的話，你又為甚麼在這裡呢？」

「我不知道……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這裡，還有你也在。那個、為甚麼你也在這裡呢？」

這是黑江第一次發問問題，對方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黑江比較好，恐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在這裡吧？說到底這個空間到底是甚麼，雖然是一個空間，卻擁有一張下午茶桌，還有數也數不盡的糖果點心，就像是要招待她們好好休息一樣。許久，對方才抬起頭苦哈哈地笑著，果然是不知道答案吧？黑江對於自己竟然有一些期待這件事嘆了口氣。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嘛，黑江要不要再來一點？這個起司蛋糕超好吃的喔。」

「不了……我……你為甚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也是一個盲點，打從一開始黑江根本沒有介紹過自己的名字，但對方卻親暱地直呼她的名字，直到現在她才有些察覺，對方會不會就是將她綁架到這裡的兇手？既然都是魔法少女的話，要隨便綁架一個魔法少女應該也是很容易的事，黑江無法隱藏自己有所警戒的表情，對方見狀卻只是哈哈大笑，彷彿這一切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

「放心放心，我跟你一樣都是魔法少女，我也不會做出綁架魔法少女的行為啦，只是想跟黑江聊聊天而已。」

「那為甚麼是這裡？咖啡廳、或者學校……不行嗎？」

「嗯──不行呢。」

只有這個問題她爽快地回答了，為甚麼一定要是這裡？黑江沒有勇氣繼續問下去，既然自己沒有任何危險，暫時留在這裡應該也沒關係吧？黑江慢慢放鬆了下來，她甚至想到也許對方能夠聽一聽她的真實想法。黑江緩緩深呼吸，她想講的好像有很多，全部都沉澱在心底，黏糊糊、油膩膩，要將她拖入深不見底的彼端，但是現在她想將這些說出來並不完全是為了擺脫這種感覺，黑江好像早就已經從某種事物中解脫，她咄咄不安地把玩著手中的戒指，再三推敲現在說的話題會不會於她而言是種禁忌，畢竟那是屬於「真相」的一環。

「我們……之所以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已經不再是、『魔法少女』了嗎？」

「你真敏銳呢，嗯、也可以這麼說吧？你說的沒錯喔。」

如此一來就可以把黑江失去的記憶全部補上了，正因為自己不再是魔法少女，才會在這個空間與對方相遇，這若無其事的態度彷彿在說自己就算不是魔法少女也沒關係，心安理得的態度不知為何讓黑江羨慕起來。是啊，她好不容易可以不必再成為魔法少女了，正因為她平凡無奇，祈求的願望也不過是一介凡人最渴望擁有的愛情，不偉大、更是渺小，就算奇蹟破滅也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就是這樣卑微的、沒有自信的、連羽翼都尚未豐滿的雛鳥。

彩羽那是太過努力了，明明自己也很弱小，卻說甚麼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一定能化解難題，事情哪有這麼簡單？比方說這樣不可逆的魔女行，彩羽就根本沒有能力阻止不是嗎？她啊、好不容易實現自己的願望，就此讓自己長眠吧。

「那麼……我是魔女嗎？」

「可以這麼說吧──不過不管你是甚麼，我們的神派我來迎接你了。」

但是她並不相信神明，黑江本想這樣回答，但身體卻變得越來越輕盈，成為魔女應該是她的命運，這個命運會被終結嗎？或許她更不想以魔法少女的身分離去。黑江想了想，起身向對方鄭重地鞠躬道謝，隨後緩緩轉過身，以幾乎顫抖的語氣搖搖頭。

「我想成為魔女，我不想……再繼續魔法少女的日子了。」

「是嗎？那你跟我一樣呢，就這麼消失的話會很可惜喔？」

「……我不在乎。」

這絕非意氣用事下的賭氣，黑江真心誠意地想要消失，想要投向幾千幾兆光年之外的星空，在那裡絢爛地燃燒殆盡。她不是耀眼的明星，僅僅是無足輕重的螢火，即使是神明的好意也無法讓她改變想法。

對方看起來很困擾的樣子，或許神交代了她一定要將黑江帶回去，但是她沒辦法，她必須要拒絕對方才行。伴隨著一聲淡淡地「我知道了」，黑江的面前出現一道門，黑江轉過頭去想與對方確認，卻看見一名不存在於任何地方的少女對她微笑。

「去吧。」

「你是……」

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又是從甚麼地方進來的？剛才的藍髮少女呢？黑江又恢復到以往的沉默，但是她知道走出這扇門，這些事情就要結束了，不管是她的魔法少女身分，還是她作為黑江的人生。

少女好像在祝福她一樣，只有這一點……讓她非常的……

「……再見了。」

或許她該像夜鷹一樣朝太陽與星星前進，但她沒有那樣做，那些都是遙不可及的光，黑江轉過身，這是她最後一次為自己的存在感到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