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殘櫻何日再綻放

※CP：千川拓x簡知（千川雲流）

※《偵探可有翅膀嗎》系列劇透有

千川拓手裡的菜刀隨著他的節奏輕快而有力地將蔥段切成適合入口的大小，平日偵探事務所的飲食大多由他作為處理，如今要面對數十人的便當菜色自然也是遊刃有餘，眼下唯一的煩惱恐怕就是該如何做出不重複的菜色讓大家吃得過癮，拓悄然嘆了口氣，現在去想這些多餘的事也沒用，做一道就算一道──為了數日後的賞櫻大會，他必須在那之前做好準備才行。

於那次事件之後與身邊的朋友定下了約定，數日後將與眾人一同前往最近的公園欣賞一片春色宜人的美景，這在拓將近二十一年的人生裡幾乎是未曾經歷過的體驗，想要留下美好回憶，更希望能夠將先前經歷的怪異所累積的疲勞一掃而空，他卯足了全力製作賞櫻便當。話說回來，能讓他如此上心的人也僅有一人，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名偵探千川雲流──如今化名為簡知繼續活躍在新聞版面，此時已經聞到香味而悄悄竄進廚房，並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捻起一小塊肉大快朵頤。

「老師！請您不要偷吃賞櫻便當……如此很難分配均勻。」

「實在是太香了啊，只是一塊的話不構成甚麼影響吧？」

「強詞奪理……」

現在不僅要煩惱便當的擺設，還要時時提防自己的老師會不會趁自己不注意偷吃一塊，要是能再多幾個人手就好了，明明目前在廚房晃頭晃腦的簡知同樣也會做飯，偏偏拓心裡只想著要讓簡知多休息一會，一點也捨不得讓他的老師動刀。但是，今天的準備工作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吧？有時候忙得會想要與貓借一隻手用用也是在所難免，拓側身過去，正好與不知何時已經貼近他的簡知四目相交，愣神數秒後兩人才倏地抽身，耳根子都是一片緋紅。

「嗯、嗯……被發現了嗎？真是不簡單啊，既然如此，拓，我可以隨意答應你一個要求，無論是甚麼都可以喔？」

「既是老師所言……老師可否協助料理呢？說實話，只憑自身似是有些力不從心，若有老師傾力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這種小事明明你開口我就會幫你了……要從哪裡開始做起？玉子燒，還是章魚小丸子？賞花的時候也很適合櫻餅與草餅呢。」

簡知早已捲起袖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說不定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絕對信任的名偵探足智多謀、深謀遠慮，偶爾耍點小聰明鋌而走險，卻又在關鍵時刻化解危機，拯救他以及其他夥伴。如今終於能與他安然度日，不再需要膽戰心驚地躲避組織的追殺以及神話怪異的襲擊，這得來不易的幸福一直是拓最大的欣慰。

將今日準備的菜餚盡數冰入冰箱後，拓與簡知開始收拾廚房用過的鍋具，話家常的話題裡不外乎都是有關即將到來的賞櫻。簡知數十年前仍然作為孩童時，曾與自己的師兄師姐們一同在漫天櫻花的天空共同許下心願，至於拓，大部分的記憶都在那場火海中消融，就算真有與父母一同賞櫻的記憶，多半也是自己尚且年幼的時候……更不要提年幼時期的記憶幾乎就與簡知綁定在一起。

「……那時一心想調查案件，反而忽略了這件事呢……」

「案件固然重要，否則老師亦不會成為名偵探。如今有此契機，您可要好好與我一同欣賞櫻花？」

儘管經歷了那麼多案件，但拓在簡知的面前仍然像個孩童一樣，不僅僅是他們的年紀差距，還是平常如師生、如家人一般的相處讓拓總是擺脫不了撒嬌的習慣──雖說這也是簡知賦予的特權就是了。簡知如往常一樣摸了摸拓的頭髮，親暱地勾起了小拇指、額頭貼著額頭笑著說好，自己心愛的學生與戀人，光是有這樣的身分無論提出甚麼要求都會想替他實現吧？從那不見天地的黑暗裡形成了光，當年的孩童拉著自己從看不見希望的火場裡硬是將自己帶出去，帶來生存意義的小小英雄，他們猶如童話故事一樣的起始與結局……

「老師……」

「嗯？還想要再更近一點嗎？拓也變得貪心了呢。……可以喔，只要是你的話……」

曾幾何時他小心翼翼守護著的助手也變得獨當一面，早已是帥氣又可靠的戀人了呢？當初還只是一個稍微及腰的孩童，如今已經可以自然地躺在自己胸膛好好擁抱著，感受著心與心相連的瞬間，是多麼得來不易的奇蹟。

他最愛的學生如今仍然淺淺微笑著，耳根子因為他的挑逗而染上一片緋紅，單純可愛，卻又在關鍵時候變得令人安心，能夠像這樣一點一滴看著自己學生的成長，儘管他並不相信命運一詞……簡知任憑著拓緩緩朝他貼近，唇與唇、心與心、靈魂與靈魂交織。

那天晚上沒來由地拓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倒不是因為又夢見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只是單純的因為窗外的狂風暴雨驚擾了他的清夢，本來就沒怎麼睡的簡知迷迷糊糊地撐起身子，默默望了一眼窗外忍不住嘆了口氣。

「春天的天氣千變萬化的……不過這麼大的風雨，恐怕櫻花都要凋謝了吧。」

「那、那幾日後的賞櫻……」

「雖然很可惜……但如果都凋零的差不多，恐怕也只能再等待來年了。」

簡知的語氣裡不免也有些許惋惜，而拓──得虧現在房間一片漆黑──則是失望與可惜的表情盡寫在臉上。好不容易有個可以大家一起同樂的機會，還這麼期待地與簡知一起做了很多便當，就這樣取消的話實在太可惜了……但簡知又說得沒錯，櫻花這般嬌嫩的植物恐怕禁不起狂風暴雨的襲擊，還能殘留一兩瓣就是萬幸，更遑論大片粉嫩盛開。或許是狂風暴雨，也或許是失望的情緒襲擊全身，拓慢慢地鑽到被窩裡不再發出聲響，不是因為疲倦而入睡，僅僅是不想再去思考悲傷的回憶罷了。

次日拓醒來時簡知已經不在房間，回想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似乎沒有需要會見的委託人，簡知會不會只是趁著風雨交加偷偷爬起來去書房看書去了？拓撫摸著已經冷卻的另一邊床，心裡也有些冰涼──窗外灰濛濛的天氣正好與自己的心情相映照。

簡知去哪裡了？任憑拓翻遍了整個家裡也沒有見到簡知的身影，現在時間還這麼早，簡知沒有賴床已經相當難能可貴，加上昨晚耳邊盡是雨聲拍打窗戶的吵雜，頭腦尚且還是一片混亂的拓幾乎無法思考。不過，還是打電話給簡知看看吧，拓拿起手機撥打再熟悉不過的那個號碼，得到的卻是簡知的手機鈴聲在客廳的沙發夾縫裡任性地響──他甚至沒有帶手機出門！

「老師……該不是被綁架了……這可怎麼辦……」

大白天的怎麼會有人光天化日大搖大擺走進事務所把簡知綁架？更何況要是這事情為真，以簡知的程度不可能連一個提示都不給自己吧？拓很快就捨棄這荒謬的想法，隨後擔心起下一個煩惱──既然最不可能的答案被畫掉了，那簡知會去哪裡？為了去尋找答案，拓匆匆弄好早餐囫圇吞下，拎起自己外出常穿的大衣迅速出門。

沒有任何委託人方向可調查的話，拓也只能一一造訪簡知可能會去的地方確認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手中淡灰色的雨傘死抓不放，這是為了萬一下雨的時候還可以替自己的老師撐傘──雖然也要先找到他才行。街道上除了幾個看似不務正業的小混混外鮮少人影，大多不是已經投入規律的生活，就是眼看著隨時都有可能下雨而不願意冒著淋雨的風險，說不定在自己閒晃的時候簡知早就已經回事務所了……拓恍惚地想著，沒有注意到前方來人而跟對方一頭撞上。

「痛、實在萬分抱歉……」

「我才是……嘖、怎麼是你？」

熟悉的聲音要更進一步寒暄的時候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咋舌聲和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讓拓一下子就確認來人的身分，就連他也忍不住帶上另一面更加孩子氣的較勁。

「遇見您實屬巧合，悟君，倒是您為何於此時間出沒？」

「我幫白神醫生買點東西……是說我為甚麼要跟你報備我的行蹤？那傢伙呢？你怎麼不在他身邊？」

淺原悟還是如往常一樣說話相當犀利地點破核心，拓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答上他的話，像是賭氣一樣乾脆閉上嘴甚麼也不回應。與他相仿年紀的悟最開始作為他們的敵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後面經歷無數事件總算是至少能面對面交流，只不過不曉得是對悟過往做過的事情有所芥蒂，還是對同年紀又是能力超群的悟較量起來，兩個人見面時常都是針鋒相對──倒是、唯獨戀愛這項課題拓超前他好幾大步，這倒是讓他挺得意的。

「你不說就算了，我也對那傢伙的行蹤沒有興趣……只是如果你在找他，像個無頭蒼蠅在街道亂晃肯定是不行的……你們昨天發生甚麼事了嗎？」

「不，昨日與平常無異……」

悟這番話像是在給拓提示一樣，莫非他知道簡知的行蹤嗎？思考至此，拓猛地抬起頭，卻只看見悟自顧自地告別並且往反方向離去，看來的確是不想再多花費一點時間在自己身上。話說回來，這個方向明明不是往白神醫院的啊，拓稍加思考了那個方向最終的終點，心裡大概也有個底──悟這棵嵾天神木終於開竅了。

要說到昨天發生了甚麼事，拓首先想到的是已經做好許多擺在冰箱、與簡知一同製作的賞櫻便當，家裡冰箱的食材應該還足夠繼續製作才對，莫非簡知想到了甚麼新的主意？雖然不常吃到老師的手藝，不過在遙遠的孩童時期，自己尚未學會做飯之前，應當也吃了好幾年老師做的料理……從這方面考量的話下一步應該去超市看一看才對，說不定還可以在路上遇到正要回家的老師幫他提提東西。

決定好下一個目的地，拓很快就邁開步伐往超市前進──自然他忘記了超市這個時間根本還沒營業，更何況簡知特地起早肯定不是為了搶超市半價的豬肉，推理又陷入另一個瓶頸。

「咦？這不是拓嗎？為甚麼站在超市前面啊，要買菜嗎？」

提著小書包蹦蹦跳跳跑過來，猶如小鳥一般的女孩子島本結依璃眨著眼向他詢問著，雖然說今天算是平日，但聽聞結依璃的學校已經開始放春假，即使是現在出現於此處似乎也不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超市尚未營業，應當稍後前來購買……小璃呢？您此次精心打扮應當是赴約？」

「是喔，等會要跟朋友一起去做餅乾，到時候做好了會送一份給拓跟簡知的！」

結依璃開心地轉了一圈展示她精心打扮的結果，拓又想起最開始調查結依璃時那兩個與她分享祕密的女孩，正所謂物以類聚，結依璃這般勇敢心細的模樣身邊的朋友自然也如此，不曉得這次的餅乾是不是為了賞櫻大會而練習……但一想到這裡，拓又想起昨天那陣狂風暴雨，表情也顯得更加難受。

「拓？你怎麼啦，是不是有甚麼心事，你的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無須擔心，僅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小璃，您可看見老師行蹤？」

「簡知嗎？我剛剛來的路上都沒有看到，但是簡知跟拓的感情不是很好嗎？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偷偷給拓準備驚喜呢！」

驚喜嗎，如果他此時此刻的失蹤也能算是驚喜的話，那他的計謀應該算是得逞了吧？拓悄然嘆了口氣。不過結依璃說的也沒錯，簡知作為名偵探與自己的戀人，的確在平日就會準備許多驚喜並等待自己看見時驚訝的神情，這似乎也能稱作名偵探的怪癖……那麼，下一步要從他會準備何種驚喜開始推理嗎？

見拓已經從原本的眉頭深鎖轉變為沉思問題的神情，結依璃放心地呼了一口氣，隨後又像是歌唱的雛鳥在拓的身邊繞了幾圈，快步奔跑向街道的另一端。要是賞櫻大會因為櫻花凋零而取消的話，結依璃會感到失望嗎？……雖然拓至今仍然在逃避著這個問題，但是時候去思考替代方案了，他無奈地想，與結依璃走了相反的方向。

這條路並不是回到事務所的方向，只不過拓實在想不到如果要為了準備給他驚喜而起大早的簡知究竟會去哪裡，早餐不曉得有沒有吃，最好還是幫他準備午餐會更好吧……決定好下一個目標與方向，拓快步走向他下一個目的地──硬漢拉麵。

「喔喔喔！這不是大哥嗎？大哥今天來吃飯啊、大哥要吃甚麼我請客！」

「不……此刻吃午餐稍嫌過早……然確是要健君協助準備老師的午餐……」

自從恢復味覺之後，簡知對於吃東西這件事顯得更有興致，儘管他的食量一向比同齡人要小，但對於自己許久未吃到的味道、那杯苦得要死的黑咖啡、還有他最喜歡的和果子，每一樣簡知都像是重獲至寶一樣珍惜地品嘗，流露出的表情彷彿又讓他年輕了十歲一樣。……雖然簡知如今要算二十六、或者過生日以後的二十七歲了，但很多時候他仍然覺得簡知就像是自己年齡相仿的朋友一般還保有純真可愛的心靈，只在私底下對他嶄露的一面……

「大哥你的拉麵！剛剛想的好入神啊，該不會在想賞花大會的便當要準備甚麼吧？大哥準備的我都吃，還可以帶上兩手啤酒，賞花就是要喝酒啊！」

「未成年請勿飲酒……十分感謝您。」

拓接過剛煮好熱騰騰的外帶拉麵，輕聲道謝過後快步走出硬漢拉麵，將自己光是聽到賞花大會就顯得有些難過的神情好好藏起來。包括自己，大家都是很期待的，但既然天公不做美那也沒有辦法……真的是沒有辦法的嗎？拓抿抿唇，提著午餐緩緩回到事務所。

明明已經午後一時，事務所仍然沒有簡知曾經回來的跡象，拓將拉麵冰在便當的旁邊，眼神有些落寞地關上冰箱。待在事務所裡也靜不下來，反正簡知如果碰巧與他擦肩而過的話，憑他的推理能力應該不難推測出拓是出門去找他了吧？這一次拓重新穿好自己的大衣，臨走前又轉過身望了一眼事務所，儘管只是出門一趟很快就回來，最近這一年每每出門都有種不一定會再回來繼續過著日常生活的感觸，安寧是真的到來了吧？無論如何……拓輕輕地關上大門。

也許簡知去喝咖啡了，他一向喜歡自己沖泡的咖啡以及品嘗各式各樣不同的咖啡豆品種──在他的味覺完全回歸之後，拓循著這條線索打算先到風間工作的咖啡廳看一看，儘管風間有可能這個時間還在上課，總能窺見一、兩個不同的員工詢問是否有見到老師，幸運的話說不定就能因此撞見，拓將如意算盤打得很美，沉思之餘沒有注意到前方來者，就這麼與對方撞個滿懷──這個情況似乎今天已經發生第二次了啊。

「……實在萬分抱歉……咦？麗奈小姐？」

「是你啊……剛剛憂心忡忡的樣子，你還沒找到你家偵探嗎？」

川口麗奈隨意拍了下自己身下的塵埃，反手就把拓一併拉了起來，既然她已經知道自己正在找誰，大概早上已經從悟的口中聽說過了吧……拓只是隨意地點點頭，又觀察麗奈身上的服飾與平常不太一樣，至於是哪裡不太一樣……

「恕我冒昧……麗奈小姐，您要與悟君偕同約會？」

「什、話題怎麼會轉到那裡去的？你不要會錯意了，我並沒有與悟約會……只不過是、只不過是問問他喜歡吃甚麼菜色……」

麗奈的聲音越說越小聲，頭也幾乎垂下去顯得不知所措，聯繫前後文大概是針對數日後的賞櫻大會要做符合悟口味的賞櫻便當供悟享用吧？俗話說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須要抓住男人的胃，儘管麗奈在各方面都可說是優秀萬分，偏偏攤上悟這根大木頭，拓跟結依璃早就明來暗去的給他們好幾次暗示，雖說看起來的確是在正軌上……瞧麗奈幾分心思全寫在臉上，拓只是輕輕地微笑，換來麗奈一個大白眼。

「我說，有這麼好笑嗎？」

「僅是因麗奈小姐的心思十分可愛，別無嘲笑之意。」

「……我說，說出女孩子心思這種事很失禮喔？」

儘管麗奈說的話像是在責怪一樣，語氣裡卻充滿了無奈，大概多少是知道拓沒有惡意才會露出這般表情。兩人又站著聊了一會天，麗奈這才說自己還得回去準備便當而匆匆離去。所以果然是要做給悟的吧？要是賞櫻大會取消的話，這份心意也就傳達不出去了……拓突然停了下來開始糾結，明明昨天的暴雨是所有人都體會過的，為甚麼事到如今大家仍然當作賞櫻大會會如期舉行，各做各的準備工作呢？難道昨天的暴雨只是一場幻覺，實際上根本沒有發生過？但是，地上也是濕的，天空也是灰濛濛的，怎麼樣都不像是幻覺吧？

真是詭異的結論，莫非是這段期間體驗過太多怪異而讓腦子也不太正常了嗎？拓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奇怪的結論拋到腦後，還是趕緊去風間的咖啡廳碰碰運氣才是。

「……啊，難得你會在這個時間來這裡呢。」

拓一推開咖啡廳的大門，風間就難得地向他開口搭話。大部分的時間咖啡廳裡都會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淺嚐著咖啡香的午後，風間也會趁沒有工作時拿出自己的手提電腦撰寫稿件，只不過今天咖啡廳幾乎都沒有人，就連拓最想見的人也沒有，又一個地點撲空的感覺……拓有氣無力地舉起一隻手向風間打招呼，就如往常一樣要了一杯紅茶打算休憩一會。

「怎麼無精打采的樣子，話說你沒有跟你的偵探一起來啊，需要幫他外帶一杯咖啡回去嗎？」

「這便是問題所在……我對老師的動向一無所知……便想來此詢問是否見過老師。」

或許風間一直以來都扮演著自己的軍師，拓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擔憂、今天早上的怪異以及一些猜想全都告訴風間，風間一邊點頭一邊將拓所說的內容全數打進了自己的手提電腦，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做著筆記？──話說他是針對哪一些事項做筆記的？

「昨天的確有下過大雨，按照雨勢有可能這附近的櫻花都凋謝了，不過氣象預報說只有我們這附近下雨，其他地區的櫻花說不定還盛開著……或甚至還沒開。你聽過櫻花線嗎？按照地理位子，我們這還算是比較早開的，如果這裡都凋謝了，南下去就能賞櫻。」

「南下……咦？醒君意指、賞櫻大會極可能不會終止？」

一開始的確沒提到會不會移動的事，但畢竟最初討論時提及邀請安藤冬華一起同樂，拓本來就想就近舉辦對她也是一種方便，既然如此簡知忘記將手機帶出去只是巧合？實際上簡知一大早就動身去其他城鎮看看還有沒有盛開的櫻花？……簡知也很期待賞櫻大會嗎？雖然答案應該是肯定的，拓還是為自己的老師行動效率之高而有些驚訝。

「比起在這裡猜測，不如起身而行？我剛好就查到在這附近還有一處可能盛開櫻花的賞櫻地點，就算是搭電車過去也很方便，要去看看嗎？」

風間將自己的手提電腦轉向他那一邊，網頁顯示的櫻花撩亂繽紛，不僅距離冬華住處不遠，就算是他們幾個人要過去也很方便……風間還真是及時，自己的老師也會找到一樣的資料前往嗎？拓有些茫然地抬頭望向風間，那極近純潔的眼瞳只是輕笑著，彷彿看透了一切一樣。

「感謝您的協助，下次拜訪定會帶上禮物。」

「就當作是一直以來受到的照顧回報吧，禮物就不用了，快去吧。」

拓再次起身匆匆向風間行禮，臨走前不忘拎起風間特地給自己準備的外帶咖啡，便快步離開咖啡廳前往那個地點──如果真如風間所言，如果這一切……都如自己所想的話。

電車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乘客，目的地也與自己一樣是賞花地點嗎？逐漸晴朗的窗外倒是應證風間所言不假，如果簡知真的會出現在那裡就好了，拓對於自己的推理能力多少還是有些不自信，儘管他自稱為老師唯一且驕傲的學生，推理能力再怎麼樣總是不及簡知好，會不會他仍然漏掉甚麼蛛絲馬跡沒有察覺？拓隨著搖搖晃晃的電車想著，不一會就聽見到站的廣播聲。

他曾經因委託與簡知來過這個小鎮一次，那時他還不知道身邊的人懷抱著的秘密，簡知也還僅僅是自己的老師、一名家喻戶曉的名偵探，他們甚至連手也沒有牽著，只是為了委託人而奔馳於這個小鎮。如今自己隻身前來又回想起那段回憶，如今他們已經攜手度過不同程度的怪異事件，一一解決的委託和逐漸靠近的心都使拓每一步更加堅定，再走下一步就是抵達與他的未來。

那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拓從未看過的粉色。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還想要給你當作驚喜，這下恐怕不能當作驚喜……不過能自己查到這裡實在不簡單，拓。」

那一襲灰色風衣是拓再熟悉不過的款式，簡知──千川雲流此時就站在櫻花樹下靜靜地對他微笑，絲毫沒有半點損傷，就像他只是前來賞櫻的遊客一般。拓邁開步伐踩在佈滿櫻花的泥土，在簡知來不及反應前緊緊將他擁入懷裡。

「我、我以為……以為……」

「以為我發生危險了？別擔心，我不就在這裡嗎？倒是……這是咖啡的香味？特地準備給我的？」

拓埋在懷裡點點頭，露出的耳根子早就紅得出賣他現在的心情，難為情、還有點想哭的衝動，自己的老師亂來的機率遠遠高出太多了，雖然說拓還是相信老師沒有問題，只不過就怕有個萬一……思緒才紊亂起來，簡知順著他的髮尾一下一下的順毛，拓順勢抬起頭，金黃的眸子映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彷彿一眨眼就會隨著臉頰滑落下來，他的學生仍然如此令人憐愛，簡知心想著，慢慢落了吻在拓的額頭上。

「要跟我一起去逛逛嗎？就當作是……賞櫻的演習。」

「樂意之至……請讓我與您同行。」

漫天櫻花之下，沒有翅膀的偵探正與他心愛的助手信步談天，縱使未來還是遙遙未知，只要牽著彼此的手便能甚麼困難都迎刃而解。在與大家共同築起回憶前，先與自己的老師一起構築吧，拓悄悄地與簡知十指相扣，依偎在和煦的春陽裡，共同享有此片櫻色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