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楓葉家的五十嵐一x羽生鶴時
※R-18
※《給你個機會與殺人鬼談戀愛吧》模組後日談，有模組劇透注意
※委託稿件，已授權公開及校正



 

點對點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五十嵐一也不會選在一個大好周末，不刻意睡回籠覺而是起身從冰箱裡拿出準備已久的食材，窩在他們這次藏身的安全屋裡勤快的研究手邊的食譜。今天的午餐該做些甚麼好呢？如果是平常的話肯定兩碗泡麵簡單打發，但既然都刻意去做準備了，總不可能只有泡麵果腹度過今日……五十嵐猶豫了一會，決定將手中的食材暫且放在一邊，整個人埋進沙發裡開始翻起食譜。

冰箱裡有蛋，如果做一些蛋料理倒是不錯的選擇，如果要做點變化的話鮮奶油與香蔥是個好主意，五十嵐隱約記得最近看的廚神影片裡就提到了所謂「完美男友的床上早餐」，儘管他沒有刻意想入非非，光是「床上」二字就讓他有了些許遐想。畢竟自己原先的職業是牛郎，或多或少都有服侍客人的經驗，只不過現在服侍的是他……稱得上「戀人」的對象，與其他人想像中的粉紅色生活有些差異，但還在五十嵐感到幸福的範疇。

既然決定要做床上早餐，帶莖番茄與蘑菇也是不可或缺的食物，至於吐司麵包五十嵐記得家裡還有半條，整份做起來應該不需要一個小時就能完成。趁著對方還在睡的時候趕緊動手吧，五十嵐決定好菜色便從沙發躍起，這將會是一段別具意義的驚喜早餐。

「奶油、奶油……啊有了，再來是鮮奶油……」

大部分的食材他都可以在冰箱內找到，儘管這多虧前幾天的自己心血來潮，多買了一些平常用不到的東西，但是也為這個周末貢獻了許多可看性──舉例來說，偶一為之的變化會帶來驚奇，為了躲避警方的追緝以及生存之後對熟識自己者的記憶模糊，他們大部分的情況下仰賴即時食品維生，如果有一天為了點情調而做些菜餚享用，想必也能為感情升溫……五十嵐單手打發幾顆蛋，按照食譜內容作精心調製，就希望能在他醒來之時給予對方一個浪漫的驚喜。

「好香……」

烘烤麵包的香氣以及煎上奶油後香軟的蘑菇似乎已經遠遠傳進了房間，羽生鶴時循著這股迷人的香氣緩緩飄到了廚房，並趁著五十嵐不注意的時候從背後抱住了他。會這麼做的人只有一個，五十嵐倒也沒想太多地放下菜刀，側過頭與羽生四目相交。

「這麼早醒來？不再多睡一會？」

「不睡了。」

羽生像貓一樣幾乎黏在了五十嵐身上，仔細一聽還能恍惚聽到貓特有的呼嚕聲，或許是暖洋洋的天氣以及悠閒自然的心情都能讓人聯想到這等情景吧？五十嵐不住笑了笑，親暱地用早已簡短的髮尾蹭了幾下羽生。

「到客廳等我一會？做好了早飯我們等等一起吃。」

五十嵐安撫性質地拍了幾下羽生的頭示意他放開自己，雖然感覺得到對方明顯有所不滿，不過還是乖乖地鬆開了手，又輕巧地溜到了客廳。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等光景，五十嵐自己可能也不會相信眼前乖巧如貓的男子實際是個殺過人的殺人鬼，殺害了在他記憶裡早已模糊不清的戀人，並且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向未知的恐懼換取他的性命。每當說起這段經歷，五十嵐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悵然若失，他深知記憶缺失一塊是多麼令人不快的經驗，卻也從那一段相處中明白眼前的人無論他是否失去記憶、無論他的身分、話語中的真偽，最終兩顆心都會因此相吸相伴。

酸麵包已經準備就緒，帶莖番茄在橄欖油的襯托下顯得閃閃動人，五十嵐小心地用鍋鏟將蘑菇放在潔白的瓷盤，最後是熱騰騰還撒上青蔥點綴的炒蛋，一份完美男友的床上早餐就大功告成。話雖如此，本來是想帶著這份美味芬芳的早餐進房間，再順勢來個早安吻，現在想要叫醒的那人已經在沙發上翻滾好一陣子，手裡還時不時擦拭把玩著他的愛刀，一開始的計畫宣告失敗，五十嵐只能端上兩份早餐，放上餐桌並依偎在他的身邊供羽生享用。

「趁熱吃吧，偶爾還是要吃點好東西的。」

雖然也不曉得羽生會不會將這份早餐視為「好東西」就是了，至少五十嵐在嘗試味道時沒什麼問題，口味上也配合羽生的愛好調整過，軟嫩的炒蛋顯得閃閃動人，羽生盯著許久，用叉子舀起一口淺嚐，淺藍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這個、好好吃啊……比之前吃到的都還要好吃……」

「你過獎了啦，最近常常下廚的關係，廚藝大概比之前進步不少吧？總之你喜歡就好了，那麼我也來……」

似乎也很久沒這麼悠哉地吃早餐了，因為羽生的身分緣故，他們每住一段時間就得搬家遷移到其他地方，儘管多少也當作蜜月旅行一般，隨時可能被發現的不安感還是時不時縈繞在他們之間。鬆軟的麵包與炒蛋的完美結合讓五十嵐的思緒暫時又回到了現實，如果沒有當時的經歷，他大概也不會有此時此刻這種片刻閒暇的獨特安心感，加上心愛的人此時正在自己身邊，沒有甚麼比這還要更幸福的事了。

這頓簡單的幸福早餐結束後，五十嵐便端著吃得精光的兩個盤子打算去廚房清洗，不過羽生比他的速度更加敏捷迅速，一手接過他的盤子就往廚房一溜菸地鑽進去，大概是落實「誰做飯另一個就洗碗」的優良傳統──也無所謂，五十嵐悠悠地信步至廚房想看還有沒有自己能幫的地方，羽生正拿著碗盤以及菜瓜布與盤面上的污漬奮鬥。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兩個人一起洗碗的話也比較快吧？」

或許是有意也或許是無心，五十嵐如同方才一樣從背後抱住了羽生，那一瞬間羽生的反應像是受驚的貓兒一樣抖了一下，若非不是五十嵐已經事先用聲音提醒他來者，恐怕以羽生的反應速度，他會不顧碗盤的死活直接掏出小刀也說不定。

五十嵐按照先前的習慣先順了順羽生炸起來的毛，之後在不妨礙他動作的情況下緊緊的抱著他，身體接觸而產生的溫度可以確認他的確在這裡，他們的確都從那件事情中活了下來，更進一步確認彼此的心意並走到一起……五十嵐心裡不住地想，將手慢慢伸向了羽生的衣服內，嚇得羽生真差點拿不好碗盤要摔壞了。

「做甚麼……盤子會摔破的，我們沒多少錢可以添購新碗盤。」

「抱歉，只不過有點寂寞的時候，就想碰觸你……不行？」

要說是一時興起也不是不行，洗碗盤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也無妨，距離下一餐大概還有時間……五十嵐更加放肆地將兩手都伸進了衣服內，指尖劃過他的腹部一路往下，就算他不明說，羽生應該多少也知道自己的暗示才對。

「……一，你……」

也許是不用明說的默契吧，羽生恰好在那個時候轉過頭，手裡的碗盤與泡沫已經被沖洗乾淨，像是做好了甚麼準備一樣，五十嵐很自然地湊上去接吻，慢慢交換著彼此的呼吸，直到某一方有意識地抽開身，淡紅的嘴唇邊牽扯出一道細長的銀絲更顯得曖昧。眼眸裡緩緩流動的情慾顯得猖狂，雖說才剛吃飽就做激烈運動對身體不太好……大概無所謂吧，四目相交的同時手順勢的抱了上去，羽生幾乎坐上了流理臺，面對五十嵐逐漸逼近的身子，他愈加接受地往五十嵐的懷裡蹭去。

還不需要等羽生開口，五十嵐的吻已經從他的唇邊慢慢往下，貼近喉結的時候伸出舌頭慢慢地舔舐一口──平常大多是羽生更像是貓一樣，唯有前戲時五十嵐樂於將自己想像成動物，將身體的本能與感官放到最大，一點一點地去淺嚐自己心愛的人。胸前的扣子早已迫不及待地敞開，尚未解開的褲頭已經能勾勒出些許雄性的弧度，這是對方也有感覺的證明……五十嵐不禁用手指勾了勾那個部位，光是這樣呼吸節奏就足以被打亂。

「啊……別玩了……快一點……」

「不要催啊……平常都可以忍的。」

羽生的手緊緊抓著流理臺邊緣，似乎在忍著不要發出聲音一樣，五十嵐見狀乾脆湊上去撬開他的嘴，讓舌頭輕巧地滑入他的口腔，熟練的接吻技術加上一隻手已經不安分地解開褲頭，對著挺立的性器愛撫，前端流出的液體很快讓五十嵐明白他已經進入正軌。那也不需要讓對方忍耐那麼久了，五十嵐把玩著柱身，另外一隻手慢慢探入對方的穴口，比想像中還要濕潤一些，難得在房間之外的地方做愛或許也讓他感覺到情緒更激動了些？五十嵐不著邊際地想著，再慢慢地放入第二根手指。

沒有潤滑也沒有戴套，那些東西好像都放在房間，現在在興頭上肯定也不會掃興離開──不過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疼痛會讓人記得自己活著，像是那一刀往大腿刺入流出的汨汨鮮血，像是痛楚之後他還記得有個人能夠相伴。

「一……在想甚麼？」

「在想……怎麼讓你更舒服？」

不想讓羽生知道自己又回憶起那一件事，五十嵐只是輕笑著又將唇覆上了他，一來一往之間儘管還有些倉促，兩人現下的狀況都等不得再多做些準備工作，羽生將腿跨到五十嵐肩膀好方便五十嵐可以更順暢地進入自己體內，對方呼吸的熱氣幾乎打在更加貼近的距離裡，像是在催促著對方快點給彼此解脫一樣。

他們偶有性事，或許這是每一對情侶與生俱來的本能，就算是忙於逃亡的殺人鬼也需要殺人以外的休閒娛樂來打發一成不變的生活。羽生的身體幾乎要習慣五十嵐溫柔的愛撫與觸摸，負距離的親密連結更是在習慣後沉迷於與他的溫度，那是他親手換回的體溫，在冰冷的宣告紙落在手上時他就這麼想了，這個人的命只能是自己的，自己的命也將屬於他，只要能達成這個條件──不管要多少人的性命都可以，他本就是個殺人鬼，沒血沒淚、無牽無掛──死了也無妨。

「一……可以了……動吧……」

沒有潤滑的去接受五十嵐，就算是已經習慣的身體還是難免有些負擔，只是仰賴前戲的潤滑多少會有些疼痛，羽生的雙手緊緊抓住五十嵐的後背，留下數道深淺不一的紅色抓痕。就連這個反應都像貓一樣，五十嵐恍惚地想，如果他的選擇最後是殺死了他？或者將自己殺死？或者……從一開始羽生就沒有拼上一切去拯救過他的性命？都是一些司空見慣的想法，不存在於此時此刻的可能性，世界會因他們的選擇而逐漸修整為筆直的道路，他們只需要緊握著彼此的雙手向前行就好。

被快感充斥著的大腦慢慢溶解了無關緊要的想法，去思考那麼多不會再接觸的可能性作甚麼呢，五十嵐扣緊羽生的雙手，已經習慣彼此體溫的身體奢侈地要求著更多，每一步、每一寸都是希望身體能再親近一些，每一下碰撞往往都讓羽生的思緒被推向遠方。

──能夠取走我性命的只有你，這是理所當然的。

──作為約定，……我會屬於你。

明明對他們來說，那已經是一場有段距離的夢，那一天的陽光卻還是在記憶裡若隱若現，像是為每一個相處的時刻蒙上一層薄紗。隔著距離，他們只能是殺人鬼與受害者，揭開薄紗後展示的真心才是最值得珍藏的寶物。

「哈啊……一……抱緊我……不行、啊……快要……」

「我也……一起去……一起……嗯……」

一場突發的魚水之歡在兩人的擁吻及高潮後宣告結束，尚未平復的氣息以及縱慾後有些虛脫的身體使羽生幾乎是掛在五十嵐身上，若不是五十嵐牢牢抱著他，恐怕就要從流理台摔落下來。難得的假期也不必多做甚麼，享受一場美味的「早餐」之後獲得充分的休息也是必須，為了今後的生活著想還是多做些準備會更好。五十嵐一把抱起了羽生正打算走回房間，羽生抓緊他胸前的衣服，眼皮半垂著有些半夢半醒的模樣令人憐愛，沒有任何身分、此時的他就只是受戀人所愛的人類，僅此而已。

五十嵐打開房門前，垂首吻了羽生的額頭，淺藍的眼眸直直地凝視著，彎成了好看的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