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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emonic Trace

 

 

 

※CP:ミユハタ

※接續Mnemonic、非自相殘殺IF

 

 

 

關美優紀怎樣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當他接到民眾報案,在他們管轄的範圍內發生一起大型遊覽車翻覆山谷的意外,美優紀儘管再怎麼不信神明一類的存在,卻還是忍不住祈禱著不要是他那些同班同學發生意外。但事情總是事與願逢,當他佇立在一片狼藉的營救現場前,美優紀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應該要做些甚麼,一直到其中一名警員與他搭話他才稍稍回過神。

 

「欸?啊、是,怎麼了嗎?」

「那個,剛才醒來的民眾要求跟你說話,就在那邊的救護車上,可以請你過去看看嗎?」

「我知道了。」

美優紀搖搖晃晃地走向員警所指的位子,此時躺在擔架上的是左腿全被繃帶纏繞、臉色慘白的宇佐美,昔日的友人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美優紀幾乎是捏緊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裡,痛恨自己沒辦法為他們做些甚麼的樣子。

 

「美優紀……你、你沒有……看見旗見嗎?」

他?美優紀的腦袋一瞬間有萬千煙花一般炸裂開來,周遭的聲音突然距離自己很遙遠,此時此刻他只想著他有沒有在這個地方看到旗見帶刀──哪怕是屍體也好。見美優紀的狀況不對勁,宇佐美趕緊要起身去搖晃幾下,不過很顯然他的身體狀況並不允許,哀號了幾聲後又躺了下來。

 

「旗見他……順著路下山了……你沒有遇見他嗎?」

「不,我沒有,但既然有民眾報案的話……他應該也平安的、吧……」

但這種不安的感覺到底是甚麼?隱隱約約的認為不應該是如此理所當然,他應該要去確認他的夥伴是不是真的平安無事,既然一起罹難的朋友,他身上或多或少也會有傷口,以他的個性肯定是不會去就醫吧?美優紀躊躇著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先用電話連繫,然而電話的另一頭卻罕見地以關機作為提示。

不該是語音信箱或者信號外嗎?再要不然沒有人接也是有可能的,為甚麼會是關機這種已經被人為刻意隱瞞的提示?美優紀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交代兩句現場,隨後駕車奔馳到旗見家。會沒事的吧,既然大家都已經平安獲救的話,雖然有幾個實在來不及的同學,但至少大部分的人都因他的求救而獲救了,那樣就夠了,他已經是大家的英雄……美優紀想到這裡愈加握緊了方向盤,那個總是將責任一肩扛起,不願意分擔給其他人的班長、他的摯友……千萬不要出事才好。

 

「Aibo、Aibo、你在嗎?我進去了!」

見裡面沒有回應,美優紀一腳踹開了旗見租屋處的房門,沒有燈光、一片漆黑──旗見那雙黑色皮鞋扔在玄關,上面還沾著厚重的塵土。既然在家的話為甚麼沒有回應呢?美優紀一邊壓抑著心裡最壞的打算,說不定他只是在洗澡、或者在睡覺、或者──反正是做一些聽不到他呼叫的事情,所以才沒有回應吧?所以──不會是他現在看到的這樣吧?

旗見的身軀在他面前搖搖晃晃的,像是風鈴一樣,但不再發出讓他安心的聲音。

 

 

 

不要想起來會比較好。

當旗見帶刀醒來時他決定向他這麼說。好不容易把他的命給撿回來了,就算要讓他一輩子都忘記自己是誰,只要能讓他繼續活下去就好,他與電影部、與自己的緣分可以就到這裡就好,將那些不需要由他揹負起的責任因為這一次的失憶全都放下是最好,就算是自己一廂情願認為這麼做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決定,那也無所謂。

他為旗見排除了任何一切可能會恢復記憶的風險,包括讓其他人來探病、檢查他腦部的受損狀況、為他安排了後續搬家等等事宜……也許很久以後被他想起來會被責怪也不一定,但更多的是希望他們這位永遠溫和良善的班長可以永遠擁有他的笑容,不會被其他事物給左右──即便是他最重視的夥伴,也不能去奪捨他的笑容。

 

同時也包括了自己。

 

「如果你不那樣執著於真相,那就好了呢……Aibo。」

美優紀將幾乎恢復記憶的旗見打暈之後抱回了他的床上,隨後他就在旗見的家中搜刮了有可能被拿來做為自殺協助的工具,又細心地燉煮一鍋粥等著旗見醒來後可以享用。他不知道自己該用甚麼方式懇求旗見的原諒,但也許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去這麼做,他幾乎是抱著會被旗見怨恨一輩子的心態去做的。

他所重視的夥伴有一些已經永遠離開他們了,也有一些人還在危險期,更多的是永久失去了一部份──移動能力、心理創傷、無法見人的羞恥感……同樣也是重視夥伴的他寧可將這份責任扛在自己身上,至於旗見帶刀──他已經足夠努力到可以休息了。

 

「……我……這是哪裡?」

「是你的家喔,Aibo。」

剛醒來的旗見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楞神了幾分鐘才恍然一般瞪大著眼望著他,責怪、不解、甚至於不信任──美優紀從他的眼神中解讀出了好幾種情感。

 

「為甚麼甚麼都不說?」

「……抱歉。」

「這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的吧?美優紀,你說啊!」

旗見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即使如此旗見打在他身上的力道還是比之前要輕很多,美優紀本就能輕而易舉接下他的拳頭,這下他更是緊緊的握住旗見,直到他不發一語地垂下頭,幾滴淚水滴在被褥上,形成一小點一小點的深色。

為甚麼自己當時會忘記把那張照片給收起來呢,美優紀拒絕了往下思考,只是將旗見緊緊的抱在懷裡,任由他放聲大哭。

 

 

「……春天,要來了呢。」

「嗯。」

美優紀陪著旗見剛從醫院裡定期檢查出來,回去的路上旗見突然說想要來海邊散散心,美優紀便陪著他一起過來。那一次的意外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當初重傷的夥伴如今也一一康復中,也在眾人齊聚之下舉辦了那些死者的葬禮。儘管他們如今已經無法全班團聚,但至少剩下的人會更珍惜彼此,旅行的意義也就在於此。

 

「……美優紀,我在想……那張照片會在那裡,並不是偶然吧?」

「也許吧……我可能真的是太忙了。」

旗見一向觀察敏銳,美優紀的眼神中猶疑著,他也不再去多說些甚麼戳破他,他們之間的默契一向如此。也許美優紀從一開始就在怪罪於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就跟自己一樣承擔著過多的責任,要是我在現場就好了、要是我能幫上忙就好了,身在事中的當事者,或不在意外裡的局外者,誰都是將責任默默承擔著不去告訴他人,最終在沉默中毀滅的類型。

所以他們才會是無話不談、靈魂相契的摯友吧。

 

「等櫻花開了,我們幾個去賞櫻吧,也要帶著照片去……大家一起。」

「嗯,大家一起去。」

沙灘上留下了兩排腳印,隨著海水沖刷而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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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 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