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命中注定的結局

※CP：河陽

※Dream Story、架空注意

「你相信命中注定嗎？我覺得，新來的同事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跟另一個同事這麼說著，隨後偷偷的望向在廚房裡認真揉麵團的他。前幾天一個講著怪裡怪氣的中文來應徵的傢伙，說是甚麼要成為世界第一的麵包師傅吧，店長看著他點點頭，隨後就交代我們幾個要好好照顧對方，之後就帶他去熟悉環境了。之後聽店長說對方是個日本人，來到台灣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雖然不知道他為甚麼要來這裡修練，要說的話日本的發展不是比較好嗎？不過既然這是對方的決定，我也沒資格說甚麼。

其實對方比我們這些只是打雜小妹的水平要來得高多了，完全不知道他為甚麼要來這種小店面磨練自己，根本沒辦法提升自己的水平，甚至連養家活口的薪水都拿不到多少，為甚麼要來這裡呢？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脫口而出，但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我總覺得對方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我說不上來那是甚麼，會不知不覺把人捲入他的節奏之中，就好像是對方已經完全掌握你一樣。既會一點日文，又是中文系的我很自然地擔任他中文的講師，每次看他頭痛的面對中文字，再用一種乞憐稱讚的眼神看著我，不知為何心裡就有甚麼正在掙扎的感覺。

其實他並不是那麼聰明的人，所以我教他的幾個中文字他總是要反覆閱讀好幾次才能記得他是甚麼意思，人家說中文是最難學的語言之一這一點還真是一點錯都沒有。不過他確實很會做麵包，每一次做出不可思議的麵包時，他總會說那是他一個朋友教他的、是屬於日本自己的麵包，為此還稍微得意洋洋的樣子有些可愛。

他其實跟店裡的幾個女生都處得來，對我們來說他大概是類似紅粉知己的感覺，也有可能是他曾經提過他底下還有弟弟妹妹的事，在他眼裡看來，我們這些小女生應該就跟他的妹妹沒兩樣。每次想到這裡時，不知為何胸口會有點悶悶的，我也說不上是為甚麼，在他來到店裡之後我已經不止一次、且不光只是這件事會感到胸口悶悶的，這是他的魔力嗎？明明是一個中文系的學生，卻對這些情況不能精確地描寫，實在是有些失格。

希望只是我的錯覺，我的視線總是追著他的身影。

最開始我教他的中文字是他的名字，儘管對方實際上名字就由四個漢字組成，不過與他原本在日本的念法完全不同，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會念自己的名字。河內恭介，總習慣念三個字的我突然心血來潮就直呼他名字，畢竟表示親暱的話還是叫名字比較好吧？起初他是沒什麼反應的，知道我在稱呼他的名字後，同樣也很親暱的回叫店裡大家稱呼的暱稱，沒有甚麼變化、一成不變的日子。

他大概就是個像太陽一樣的人，儘管來到異鄉卻堅持不懈在工作上，偶爾開個小差、偶爾打混摸魚，但在工作時的認真卻是誰都看得見的。他不是那麼特別的人，卻總是在我眼前閃閃發亮，有好幾次我都差點伸出手想去處碰他，那樣閃閃動人的光輝，如果有一天能夠照在我身上該有多好……我總是那樣祈禱著。

「陽陽，這裡我看不懂，教我怎麼唸好嗎？」

他的中文說得越來越流暢，已經可以正常的跟我們交談，只是不懂的地方還是很多，需要的時候隨時都會找我替他講解。雖然我也不是甚麼都會，不過至少他現在不懂的地方我都還應付得過來，就像是在指導一個高中生一樣，說實話，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陽陽真的好厲害啊，會這麼複雜的東西，還教的那麼好。」

「沒、沒有……畢竟是自己的母語，要是學不好就辜負自己這麼多年的學習了嘛。」

我淺淺的笑了一下，恭介就好像是愣了一拍一樣，過了幾秒才像是突然想起甚麼似的，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票根。

「店長給的禮物，要一起去嗎？好像是很好吃的店。」

「店長怎麼對你這麼好！不公平──要去、我當然要去！」

那是我一直很想吃的店，就算存了三個月薪水我都捨不得去吃一次，沒想到店長居然送了優待券給恭介，說不定這一餐就是恭介打算做為這幾個月我教他中文的感謝，雖然他口頭上沒說，不過那愣了一拍的反應說不定就是正好想到有這件事吧？我擅自主張的猜測起恭介的想法，懷抱著期待進入夢鄉。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這究竟代表著甚麼，只是覺得自己賺到了一餐，說不定是被眼前的佳餚率先衝昏了腦袋，等我醒來時發現這一答應下去同時也代表著那一餐只有我與恭介兩個人，頓時就覺得天旋地轉──我怎麼會答應這種事？

那果然是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吃飯的當天我懷著緊張不安的心情來到約定的地點前，恭介老早就在那裏等待，看見我過來的時候非常興奮地朝著我揮手。放輕鬆一點，這只是單純的同事與同事之間吃飯，我沒有甚麼單獨與男性出門的經驗，總覺得男性在我眼裡都是危險的人物，恭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緊張，輕輕地牽起我的手，用彆口的中文問我餐廳要怎麼去，我這才稍稍放下了情緒。

這句話他明明就學會了，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讓我放鬆下來，察覺到他的意圖的當下我確實是露出了笑容。恭介只是把它當作同事之間聯繫感情的聚餐吧，說不定在日本的時候他也時常與其他的女孩子這麼做，我迅速的點好餐將菜單交給恭介，腦袋裡卻都是這樣的想法，不知為何心裡有點疼痛。

「陽陽要不要點些小菜？我請客。」

「不、不用了，不想給你破費……」

「沒關係啊，陽陽吃飯的時候，飯菜感覺都變得很好吃。」

這句話難道是在說我看起來非常能吃嗎？我嘟起嘴不滿地向他反駁，他卻搖搖頭說不是那個意思，之後我無論再怎麼追問他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難道他生氣了嗎？但看起來又不像是生氣的樣子……究竟是為甚麼呢？

吃飽以後，我們搭著捷運來到西門町晃晃，恭介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一會說要到那邊的店逛逛，一會又說那邊的店看起來很有趣。大阪應該是個挺熱鬧的城市才對，不知道為甚麼這時的恭介有點像小孩子，我一邊拉著他一邊向他介紹西門町的故事，不知不覺就逛了一整個下午。

「陽陽玩得開心嗎？」

「嗯！那個、有機會還可以再一起出來嗎？」

其實一開始只是因為很開心所以才這麼提出邀請，不過恭介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後露出燦爛的笑容回答當然沒問題，那不可思議的魔力讓我又愣了一會，才慌張跟上他的腳步。

我仍然覺得恭介是個有故事的人。

身為中文系，自然就會想去挖掘更多關於人的故事，畢竟唯有人的存在才有精彩的故事。或許是那天一起吃過飯後感情也變得更好了，比起之前我們兩個更常一起聊天，更容易聽到其他同事一些傳言──我們正在交往、甚麼的。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我又長的不好看，又不引人注意……跟我在一起傳出這種謠言只會壞了自己的名聲，很快的我又將距離拉回了我們出去吃飯之前，盡量不做的那麼明顯，只是一點一滴的、將原本建立的距離扯開。這樣做的話肯定就可以了吧？這樣的話就……

感覺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了。

「陽陽，之前客人問我的……」

「啊不好意思，等等再跟你說喔。」

我本來想像之前一樣快速逃離，不過就在要走出門口的時候，恭介一把擋住了出去的路，把我節節逼退回廚房內。

「……那個啊，我這方面很遲鈍，而且也不太懂你們的文化，是不是我做錯甚麼事了？」

「欸？」

這下反而換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我只是顧著自己的想法，完全不管恭介本人會怎麼想，才知道恭介一直覺得是他做錯了甚麼……我有些為難的讓恭介先坐下來好好聽我解釋，要不然光是被他那樣盯著，我連思考都沒辦法。

「就是……要是走太近的話，會被傳奇怪的謠言，像是……我們在交往之類的……」

「那種謠言不好嗎？」

「不、不好啊！而且恭介你知道交往的意思嗎？跟我這種人的話……你會困擾的吧？」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覺得困擾啊！」

我愣了一會，腦袋開始全速運轉恭介這段話是甚麼意思，因為知道交往的意思所以才不覺得困擾？因、因為對象是我所以才不覺得困擾？不對、不管怎麼解釋都跟我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恭介這是甚麼意思？我茫然地看著他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腦袋逐漸當機下來的同時，終於意識到究竟是怎麼回事。

──簡直是變相的告白啊。

「我能……跟你確認嗎？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其實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安，怎麼樣我都不覺得對方會喜歡上自己，說不定只是曾經對著誰說過的話語將計就計用在我的身上而已。恭介沉思了一會，似乎在思考要怎麼跟我解釋比較好，但光是看著他皺了好幾次的眉頭，大概就知道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這件事該如何解釋──更不要提還是用中文向我解釋了。

不過說也奇怪，我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一點被騙的感覺，甚至覺得這些事情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我與恭介相識然後相愛，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發展，明明只是一個毫無根據的直覺罷了，為甚麼會這麼覺得呢？這也與恭介身上不可思議的魔力有關嗎？

「唔、我還是想不到怎麼說啊，本來是想過來這個世界找你，結果好像走錯地方了……」

「這、這個世界……我們難道是前世的戀人嗎？」

「前世……前世啊……」

不知道為甚麼恭介突然笑了出來，任憑我怎麼追問他都沒有說他為甚麼笑的那麼誇張，我被他這個舉動弄得有些不耐煩，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走出廚房，不過他似乎注意到我的動作，一把拉住我攔到懷裡。

「要是前世也是戀人的話，我們不就是命中注定了嗎？」

露出那種表情可真犯規，就連說這種話也幾乎違規，但或許是被氣氛所影響，我居然連一點反感都沒有，這樣簡直就像是──早就被他抓緊了心一樣。

「即使是這個世界，你還願意跟我一起追尋太陽嗎？」

「……嗯。」

我往恭介的身上蹭了蹭，如果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結局──那也只是我們故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