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Phony

※CP：類司
※沒落貴族與伸出援手的貴族的故事

 

收集到的舊紙箱多出了幾道新鮮的腳印痕，加上最近連綿的陰雨，這下子大概是不能再睡了，天馬司無奈地抓抓頭，這些紙箱是他上周好不容易撿到的寶物，原本因為近期的梅雨季要撿到完整的紙箱已經很不容易了，偏偏現在又失去了唯一的棲身之所，如果要再找其他的地盤恐怕還要跟原先地盤的主人打上一架才行。這座城市總是一直在下著雨，少有幾天是放晴的情況，街道上富貴與貧窮的人被一座多年以前象徵和平的雕像一分為二，東半邊的歡聲笑語聽在西半邊的人民耳裡都是嘲諷刺耳的噪音，原先的天馬家本應屬於東半邊的貴族，只可惜在經過那場摧毀大半城市經濟的戰爭以後，現在的他顛沛流離，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流浪生活。

對此他倒是還算樂觀，人活下來至少就還有點希望，只不過或多或少還是會緬懷當初與自己的妹妹還有家人們團聚的時光，但都已經成為了往事──父母身亡，自己的親妹也不知去向，他就只能一個人想盡辦法在這條宛如戰場一樣的街道生存，期盼著有一天可以再與自己的妹妹相遇。不過就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現在是不是也和他一樣流離顛簸，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他的話倒是還好說，如果是她的話不免會讓人感到心疼。

「……就算是這樣，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去找下一個可以住的地方吧。」

放棄這個地方自然還會有下一個可以生存的場所，反正這麼多年以來他都這樣走過來了，如今他也不奢望自己可以回到從前的生活，偶爾的打零工讓他勉強有三餐可以溫飽，有個可以入夢而不至於擔憂自己被殺的空間，他大概就已經很滿足了。雨似乎是下得越來越大，天馬趕緊抓了還算乾淨的紙箱充當雨傘衝入一旁的屋簷，店家只看了一眼沒有打算趕他走──這算是今天的小小幸運吧，天馬鬆了一口氣後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不曉得這場雨究竟甚麼時候才會停……

「唉呀，您也被這場雨給困住了嗎？」

沉穩優雅地男性聲音出現在天馬的身邊，他側身看了眼，如同貴族一樣鑲著金邊的黑色大衣以及禮帽顯示出男子的身分絕非適合出現於西半側，難不成是巡視地盤的長官？又或者想要從西半邊撈些人口好做為人口販賣的不良商人？不管是哪一個都必須提高警覺才行。或許是看出天馬的警戒心，對方趕緊笑著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手勢，並且將手中的傘分了一半給天馬，似乎有意要博取天馬的信任。

「你是甚麼人？我想我應該沒有跟你打過照面才對吧？」

「不需要這麼帶刺，天馬先生，在這之前您應該是聽過我的名字才對。」

男人瞇起眼睛打量著天馬，總是像在打算盤一樣的眼神讓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這一位男性──那是多年以前的貴族舞會，尚且沒有名聲的神代家繼承人與他的第一次照會，他當時還靦腆地舉起葡萄酒杯，顫抖著雙手努力適應酒精所帶來的不適感，他只不過是看不下去那些欺負人的貴族，上前給了他幾顆葡萄作為醒酒的協助，僅僅是這樣的一面之緣而已。

他沒有被神代銘記的理由，更沒有印象自己還做了甚麼會讓他記得這麼久的事，然而神代見到他困惑的眼神又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像是在邀請他一樣。

「如果天馬先生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來我家住呢？老實說，我們家正需要像天馬先生這樣擁有才華與熱情的人。」

「……恕我直言，你的腦子應該沒有出問題吧？天馬家已經沒有當年的風采了，如果你只是想來嘲諷我的話請離……」

「我是認真的。」

那眼神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但是他究竟有甚麼理由非得要答應神代不可？沒落貴族在東半邊似乎也有懸賞名單，萬一對方真正的目的是把自己當作壯大家族勢力的墊腳石，人身安全直接被出賣，他還有要尋找自己親妹妹的任務要執行，可不能隨隨便便讓自己陷入危險。

「……好，神代先生，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分析我為甚麼要跟你走？」

「天馬先生現在的處境看起來需要人照料，想來您也不希望失去天馬咲希的消息，所以這是一樁交易喔，就看您的意願而已。」

「我才不需要照……等等，你說咲希？」

出乎意料的名字出現在神代口中，但與此同時天馬的警戒心也在那一瞬間提升到最高點──對方就連自己的妹妹名字甚至可能連所在位置都掌握，他究竟是抱有甚麼樣的心思前來勸誘自己的？這裡應該要謹言慎行才對，但是天馬又不願意錯過任何關於咲希的情報，何況他現在的確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去……有危險的話他躲得開嗎？如果拒絕了他，還有可能有下一次的機會嗎？見天馬的表情還是很猶豫，神代乾脆從口袋掏出了一封邀請函，上面的黑百合家徽很是顯眼。

「如果回心轉意，願意考慮我的提議，到邊關把這封邀請函交給警衛，我就會派人去接你的。」

「……我會考慮的。」

神代將那把黑色的傘留給天馬，自己則淋著雨走向前來迎接他的馬車並驅車離開，這封邀請函肯定不是虛假的，但神代究竟在打甚麼算盤他一點也看不出來，咲希的事情會是真的嗎？自己的身分早就是被放逐邊疆的沒落貴族，真的還可以回到那個地方嗎？

「……只能先去看看了。」

只是停在原地的話是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的，天馬司想，他收起那把黑色的傘，朝著邊界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