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與人共舞

※CP：明智x主人翁x明智
※陰陽眼x妖魔
※主人翁=雨宮蓮

 

人與非人之間的距離能有多遙遠？這句話如果問明智的話，他多半會回答你並沒有那麼遙遠，不過就是人類看不見「祂們」，因而產生敬畏與恐懼之心。作為兩界之間溝通的使者，明智始終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接下這個重擔，他只不過是稍微有點靈力、能看得見「祂們」罷了，這些東西便像是喜歡上他了一樣開始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日夜不停地騷擾他，好像每一個都有深仇大恨要找人替他洗刷一樣。

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其實有成千上萬看不見的生物在與人類共同生活，光是孤魂野鬼就足以淹沒現今的人類社會，但兩者本就是隸屬於不同的世界，彼此是不能互相干涉的，在這之中如果有任何冤魂想要洗刷怨念，只能找到人類當中能夠聽見他們聲音的使者－－明智吾郎非情願地當上使者後，就替成千上萬無數的冤魂去尋找債主，名聲甚至在祂們的世界打得響亮，完全不是明智想要度過的生活。

儘管為了自己平靜的生活，明智本身也做了不少努力，無論是學習如何驅鬼，又或者是在自宅附近貼上諸多符咒，本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地度過平靜的日子，到頭來還是會被法力高超的妖怪給破解，他又回到了作為妖怪萬事屋的生活。

而現在，他所面對的就是一隻無論怎麼做都趕不走的「妖」。

「你到底對人世間有甚麼怨念，趕緊完成了之後趕緊去投胎可以嗎？」

「……抱歉，想不起來了呢。」

名為雨宮蓮的少年從那一天的逢魔時分相遇後就一直陰魂不散地跟隨他，如果只是沉默不語的話明智倒不會覺得有甚麼不方便，有的時候知道太多反而對他也是一件麻煩事，問題是雨宮喋喋不休地針對他的做事方針發表意見，甚至有的時候還會莫名其妙插嘴想要他去幫助某個妖魔，惹得明智距離自己清閒的生活越來越遠。他很厭惡雨宮，可有的時候見到雨宮落寞的眼神，他又覺得這傢伙大概也有難言之隱，想要幫助他卻不知道從何開始。

其實明智倒也不是真的討厭雨宮，只不過覺得這傢伙跟在自己身邊給他添了不少麻煩，更何況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實在希望這傢伙能夠趕緊去投胎，搞不好他可以得到比現在更好的生活。說是這麼說，雨宮每次在詢問時卻又會表示自己想不起來他自己的願望，就彷彿死去時的怨念因為某個原因而消失了一樣，這讓明智實在是拿他沒有辦法。

「就算一直待在這裡也可以吧？跟明智在一起說不定就是我的願望啊。」

「……誰要跟你在一起，你只會給我添麻煩而已。」

說的雖然是肺腑之言，但明智的眼裡卻都是笑意──多半只是玩笑話吧，雨宮卻難得露出難過的表情認真思索了起來。難道有自覺自己給他添麻煩了嗎？如果他想要藉機擺脫雨宮就只能趁這一次了，明智張嘴本來想說些甚麼，看著雨宮的表情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反正現階段也沒給他惹上是非，放著他也行吧？

更何況雨宮那個無心的願望……如果真的是他生前真正許下的，替他實現也不是不可以。

「那明智自己有甚麼願望嗎？一個願望換一個，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

「你真是會討價還價……我沒有甚麼願望，勸你也別想了，趕緊找到自己的怨念早點投胎去。」

明智假裝若無其事地對他這麼說著，實際上兩人是不是都希望分離的時刻快一點到來呢？這些的確都不好說死吧，雨宮也好明智也罷，他們究竟是因為甚麼原因而相遇也很難說，老天開的大玩笑？或者命中注定的邂逅只不過拖了一點時間──直到某個人都只剩下靈魂，連擁抱都成了問題以後才相遇，但既然不是這輩子的命中注定，為甚麼要以這種方式相遇呢？

這些疑問明智一直以來都只是擺在心中，就當作它從來沒有誕生過一樣，若無其事地繼續與這位惱人又不可思議的傢伙相處，日子一久多少也習慣了他的存在，更何況雨宮有的時候還是挺有幫助的，例如他比起偵探更高超的觀察技術，深入人心的交談手法，甚至可以幫助明智與其他的妖魔鬼怪溝通，讓他們放下怨恨得以離去。不干擾人世間大概是祂們不成文的規定，只不過對於能夠看見祂們的對象，自然是沒有饒過他們的餘地──明智就成了被騷擾的對象。這個時候雨宮就極其好用，有他在就像是多了一個護身符一樣，雖然明智至今也不明白雨宮身上這股強大的魔力究竟從何而來。

「也許是因為愛呢？」

「……我可不是同性戀，更沒有跟幽靈結婚的慾望，別把這種事掛在嘴邊。」

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會是明智認為他們必須在一起的理由，只不過雨宮怎麼想的至今他仍然沒有摸透──說不定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呢？那可就嚇人了。

……但萬一雨宮真的因為與他相戀以後就得到滿足升天呢？

明智覺得自己會冒出這種想法簡直是瘋了。

萬事屋的生活來到了第三年，雨宮待在他身邊的日子已經熟悉到他甚至可以在明智每一天起床時親切地利用靈力泡好一杯香醇的咖啡，添加的糖以及奶精都是完美比例，明明是個無論怎麼樣都接觸不到人世間的幽靈，又或者說──妖怪？如果雨宮是貓或者狐狸成精的生物，或許就可以看到他背後的尾巴正逐年增加，但可惜他不是。

可惜、嗎？有的時候明智也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否有點荒唐，但從他可以見到妖怪這層面來說又似乎沒這麼奇怪，見到了太多非正常的世界，自然不會認為正常與非正常之間還有界線。真要說的話，雨宮蓮的存在才是非正常吧？如果太過習慣他的存在反而會模糊彼此之間不應該跨過的界線，這事情明明就無關是非對錯，只是全憑個人意志在進行罷了。

「……啊。」

那正好是一個下著雨的黃昏，明智如往常一樣撐著傘走過澀谷十字路口，來來往往的人群與他擦肩而過，沒有誰會因此多留下一點眼神。雨宮莫名發出的感嘆讓明智忍不住留心了他的視線，在那裡似乎是站著一名和雨宮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對他們微笑，催促行人的音樂響起，那個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看到了熟人？那個人好像跟你長得一……」

「一定是明智你看錯了吧？快點快點，要是再不過馬路就會被車撞到了喔，明智你還肩負著要幫眾多兄弟們的重責大任呢！」

雨宮顯然是知道些甚麼的，但此時他還不打算說，說不定這是可以讓他離開人世的關鍵，明智還打算說些甚麼就看到紅燈亮起，他只得加快腳步先通過到對面，反正之後肯定還有時間可以詢問。

然而在這之後，雨宮就像是有意避著他一樣，只要明智一表現出想要詢問點甚麼的意圖，他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智總逮不住最佳詢問時機。會如此逃避肯定是心裡有鬼，可明智終究只是能看見祂們，並不能確切地捉住或者觸碰到祂們，萬一雨宮真的想躲著自己的話他也沒轍。

「你到底隱瞞著甚麼？不要再裝了，當天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為甚麼跟你長得如此相似？」

「……這不是明智該知道的事情。」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機會，明智硬是將對方關在用符咒封閉的房間內，一定要問出一點事情才肯放他出去，雨宮的態度卻還是顧左右而言他，全然沒有想要將事實全盤托出的樣子。他一定是想起了甚麼，或許這就是幫助他離開人世間的關鍵，明智愈發著急地想要去求證出甚麼，雨宮就越是閃爍其詞不肯說出一句真心話，到最後他閃著淚光幾乎要跪下來一樣，明智為此猶豫了片刻，就是這片刻讓符咒的效力減弱，雨宮得以逃離出去。

在那之後明智沒有再見到過雨宮的身影，就好像雨宮的確從這個世界上脫離出去一樣，應該要去尋找他嗎？又或者期待著他終於從這個世界上解脫會更好一點？明智本打算不再去想雨宮的事情，卻發現他的眼睛再也見不到那些非人的存在，彷彿他的世界已經與那些存在無關一樣。雨宮把他的能力也一並帶走了嗎？因為他想要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明明已經達成了自己心中的願望，為甚麼他反而內心有一種空蕩蕩的寂寞？

「咖啡廳……」

他記得雨宮提過自己生前是在咖啡廳裡的，事到如今他甚至不記得雨宮有沒有告訴過他自己是怎麼死的，雨宮就好像是一團迷霧，他越是想要看清楚就越是模糊，他們應該是不同世界的人嗎？不只是人與非人，就算是兩個活著的人恐怕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明智默默地走進咖啡廳內，一名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靜靜地在吧台上沖泡咖啡，那手法就與雨宮一模一樣，他可以合理懷疑雨宮最初就是在這裡學習沖泡咖啡的技術，甚至於雨宮的過往可能就與這家咖啡廳有關。明智又走上前一看，一張眼熟的照片就掛在牆上，照片中的雨宮只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甚至於與明智印象中的他截然不同，他彷彿第一次認識雨宮蓮這個人一樣。

「你是……那小子的朋友嗎？」

「……算是吧。他……有甚麼想要達成的願望嗎？」

或許只是不切實際的抱著某種希望而已，但男子只是笑了笑，將視線望向了那張照片，始終沒有回答明智的問題。

他會用盡一生去追尋問題的答案，就像是與他共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