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キミの記憶





※CP:P3xP5,含P3全員、伊織順平x吉野千鳥、明智x主人翁
※終ノ空計畫、文章十七周年賀文
※P5主人翁=雨宮蓮、P3主人翁=?


 

 

00.

 

所謂的幸福,僅僅是我存在於你身邊陪伴的時光。

 

 

01.

 

因為感覺到某種視線,伊織順平忍不住停下腳步,耀眼的陽光直射自己的眼睛,使他忍不住抬起一隻手並瞇起眼睛,這麼熱的天氣不曉得那些小鬼頭會不會熱暈?要是中暑的話可對小孩子的發育不好,趁著要開始鍛鍊之前去給他們買點運動飲料好了。自掏腰包也可以,為了那個重要之日的到來,伊織已經存了好一筆資金,就算撥一點出來給小鬼頭們應該無傷大雅,更何況要是重要大事真成了,他還要給小鬼頭們大請一頓……一想到這邊,伊織就不禁紅了臉頰,他現在是滿心期待那個重要的時刻能趕緊到來了。

 

「喂──順平──」

「喔!原來是妳啊……我還以為又有暗戀本大爺的人出現了呢……」

岳羽揹著今天出外景所要使用的弓箭道具,滿臉都寫著莫名其妙──這傢伙明明都有一個漂亮又出色,甚至都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為甚麼還在想著有一天會遇到豔遇啊?這樣的話她會很擔心結婚之後伊織會不會出軌的。不過看這情況大概是不會,只不過男人的本性就是好色罷了,岳羽無奈地聳聳肩,拿起弓箭就往伊織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好痛!由佳莉你這麼兇的話將來會嫁不出去的!」

「才不需要順平你為我擔心呢!!」

本就是夥伴的兩人一如往常地打打鬧鬧,即使是距離那個夏天如此遙遠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如以前一樣如此熱絡,其他的夥伴也是一樣。他們偶爾會想這樣的日常生活是否會一直持續下去,但答案是肯定的,只要他們渴求著希望並且盼望著這些生活,日常將會永遠不間斷地持續,直到漫長的未來之後。

他們應該是有個人曾經替他們開創過未來的,但那個人是誰呢?

 

「順平現在要去看千鳥嗎?我跟你一起去。」

「欸──由佳莉你要破壞我們小倆口的約會啊……不過算了,千鳥能恢復精神的話,你應該是最高興的人吧?」

岳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伊織一向都是知道她其實很害怕寂寞,而且不擅長與人打交道,除了他們這些本來就相處在一塊的夥伴外,岳羽的社交技能可以說是這幾年拍攝外景才被迫突飛猛進的。儘管千鳥與他們的關係並不算過於融洽,但至少她們的年紀相仿,甚至於千鳥許多小祕密都會選擇跟岳羽她們傾訴,還讓伊織有好一段時間對此表達諸多不滿。

不過這又有甚麼關係呢?如果千鳥可以露出笑容的話,伊織不管怎樣都是最高興的那個人,他們也明白伊織對千鳥的用心良苦,從她真正獲得自由的那一天起伊織便付出了他的全心全意,如今能夠得到回報,不就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嗎?

 

「我當然開心囉,你們倆的喜酒一定要記得請我去啊。今天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我還得去拍攝呢,掰掰──」

伊織向岳羽揮手的時候仍然感覺到一股視線正盯著他,但或許真的是羨慕他或者喜歡岳羽的粉絲吧?岳羽這傢伙可也長成了一位大美人,要不是他已經有心儀的對象,說不定真的會跟岳羽走到一起也說不定。不過話說回來,岳羽應該也有心上人才對,但那個人是真田學長還是天田來著?不對,好像還有甚麼被他遺忘的人……

 

「算啦,應該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情吧?」

伊織甩了甩頭,便加快腳步朝醫院的方向奔跑而去。

 

 

02.

 

「虎狼丸?那裡有甚麼東西嗎?」

天田乾停下腳步,看著自己的夥伴虎狼丸對著空無一人的小巷呲牙裂嘴,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而且圍繞在他們之間的非日常也早已結束,但天田還是提高警覺,說不定有甚麼跟蹤狂正跟在自己的背後,看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就想對他下手呢。不過天田也不是省油的燈,多年前的行動早就讓他養成了高警戒心以及不向邪惡屈服的正義之情,不管對方是綁架犯還是殺人犯都放馬過來吧!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天田跟虎狼丸盯著小巷一陣子,還是沒有看到對方出現。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虎狼丸?」

「汪嗚……」

虎狼丸的耳朵垂了下來,似乎在為自己沒有幫上忙而感到沮喪,天田趕緊蹲下身子撫摸他的頭,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位夥伴的能力,也知道對方就算作為犬類仍然不忘記自己夥伴的忠誠,這些良好的品德甚至在人類身上都不一定能見到,他作為犬類要遠遠比人類來得有信用多了。

這樣一說的話,虎狼丸應該不會平白無故就對著空無一人的小巷吠叫的,方才應該真的有甚麼人待在那邊才對,只不過在天田留意到那邊以前就逃之夭夭罷了。會害怕其他人目光的傢伙肯定是甚麼不法之徒,這個時候應該要追上去才對,但是天田先前已經答應其他人不可以做危險的事了,況且他也沒有證據證明那邊真的有甚麼危險的傢伙。這件事情還是先到此為止,之後他跟虎狼丸再多花點時間加強巡邏好了。

 

「啊對了,我們去商店街走走吧,我正好有想要買的東西。」

虎狼丸汪了一聲當作是答應,就跟天田一人一狗朝商店街的方向奔跑而去。一直等到兩人走遠之後,那個被虎狼丸發現的人影才默默地從陰影處走出來,儘管他已經將自己隱藏的很好,卻還是會被敏銳的動物所發現,從這點來看也是他今後要多加注意的。

 

「……同樣都會使用Persona的動物嗎?話說回來,這個世界真的不如我想像的那麼和平……這些都只是假象啊……」

雖然暗中操控這一切的那傢伙肯定是希望大家都能獲得幸福的,但是將這些無知的群眾全部捲入這個世界的紛爭內,他難道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還是說作為那個身分以後,他連自己最初的信念都已經遺忘?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得親自會一會這些無知的群眾,尤其是那些深陷幸福卻陷入虛幻夢境的人們,必須要讓他們抉擇究竟要選擇幸福還是要選擇未來,如此才是他們反抗的命運。

他再度消失在漆黑之中,無聲無息。

 

 

03.

 

真田信彥花了一點時間才將大學的學業全部搞定,現在一邊處理著與警察有關的公文一邊鍛鍊自己的身體,儘管對其他人來說真田已經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完美,真田還是會向其他人說自己還遠遠不足。所謂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田相信自己必須要不斷鍛鍊自己,直到有一天真正踏上強者的道路,那對他、對所有人來說才是真正的幫助。

這段期間他也會跟昔日的好友桐條美鶴詢問有沒有工作可以協助,大多時候銅條都不會讓他輕易再接觸危險的地方,不過這也很難說──他們相處這麼久,真田總能從他的話語裡聽出怪異,隨後發揮他超群的行動力來到桐條身邊,像以前一樣共同處理他們所遇到的任何問題。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最近突然出現的……集體自殺案件?」

真田從鍛鍊中回過神來,剛才的警員才跟自己報備完這次案件中幾處不合理的地方,這些集體自殺者沒有任何共同點,無論是年紀、性別、行業、精神狀況……任何一切都無法將他們串連起來,但他們偏偏在這一段時間內接連不斷地從高處墜落。如果真要說共同點的話,大概只有他們自殺的方式無一倖免地全都是跳樓自殺,這意味著甚麼嗎?無論是高樓、天台,甚至有人爬上了電線桿墜落,那同樣都是高處墜落,這是一種新興宗教嗎?就像當年影時間不斷膨脹發展時,也有人利用不合理的現象來讓大家信服於邪教。

老實說這讓真田有點頭痛,雖然只要能夠進入所謂的認知世界、認知空間內他們的人格面具還可以使用,但這次的犯人真的是使用人格面具的傢伙的話,應該會交由桐條他們來負責才對。現在都還沒收到出動的命令,難不成是還沒有查到犯人,或根本與認知世界無關嗎?雖然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還是保持觀察態度會更好一點。

真田不算是擅長動腦的人,或者說在動腦之前他會更傾向身體先行動起來,於是他決定今天下午的鍛鍊改為實地勘察,或許他可以從現場看出一些端倪,藉此來排除犯人也說不定。一旦想好怎麼做就會立刻行動一直是真田的優點,他跟桐條報備過自己的行蹤之後就逕自出發到各個案發現場,發揮自己警員的精神到處查看,只可惜現場除了自殺證據確鑿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挖掘,這使真田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關於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但你確定真的都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

「是啊,如果美鶴你不信的話,我接下來還有幾個地方要去看看,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的。」

桐條想了想,反正待會也沒有甚麼案件要處理,不妨跟真田走一趟也比較好,萬一真的是認知空間引發的問題,憑藉他們兩人的實力應該也可以制服大多數的陰影,桐條決定好後吩咐一旁的女僕準備轎車──她似乎還是喜歡那台陪伴著他們度過事件的黑色加長型轎車──自己則先跟真田繼續商討接下來的對策,以及需不需要將其他夥伴給通風報信比較好。

大多情報其實還封鎖於警方內部,經過討論後兩人決定先勘查地形再來決定後續動態,轎車上真田忍不住閉眼小歇,桐條則是端著自己的筆記型電腦處理桐條集團內部的公事,一直到開車的司機表示他們已經抵達目的地,兩人才收拾好自己的工具,一前一後地從車上下來。

 

「這就是案發現場的公寓嗎?比想像中的還要老舊一點,排除過意外可能了嗎?」

「排除過了,但奇怪的是現場沒有遺書,就連死者的家裡也看不出任何一點自殺的可能性,更奇怪的是……」

真田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個情報告訴桐條,但他不確定桐條在聽到這個情報後會怎麼想,偏偏他已經起了個頭,桐條那邊傳來殷切而急迫的目光,既然這也是警方合作人員的話還是可以信任的,更何況她可是桐條美鶴──曾經與他攜手過這麼多事件的搭檔。真田輕輕地吐了口氣,試著將這件事情用平穩的口氣說出來。

 

「他們說他只是『回歸天空』了。」

 

 

04.

 

「回歸天空?」

伊織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駭人的名詞,話說回來就算聽說了他恐怕也不見得知道這到底是甚麼意思。如果從字面上來翻譯的話,大概就是某個事物從哪個地方回去了天空──但所謂的天空指的是甚麼?字面意思的天空?話說如果要從這個意思的回歸天空,不是往天空飛去就是往天空墜落吧?墜落的話……伊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我說千鳥,你該不會也想要……回歸天空吧?」

面對伊織顫抖的聲音,千鳥只是歪著頭並且摀著嘴巴很不給情面的嘲笑伊織,但伊織的確是很害怕再一次失去千鳥的,尤其是在他們的感情逐漸穩定之後更是如此。不過面對伊織的困惑千鳥只是搖搖頭,或許也覺得鬧夠伊織了,便張開雙手將伊織抱在懷裡,像是憐惜一樣地摸了摸伊織的頭。

 

「順平不希望我回歸天空,所以我不會去的,傻瓜。」

「那是因為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啊……我才不是傻瓜呢……」

儘管如此,伊織是知道千鳥那雙顫抖的手意味著甚麼,他們都同樣害怕失去彼此,尤其是千鳥那段曖昧不明的記憶,或許也隱隱暗示著伊織曾經有一度離開過她的事情。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守護著彼此吧,用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幸福,從那之後都會永遠在一起,這樣就好。

 

「其實,我還有事情要跟千鳥說……等這次棒球比賽結束之後,我、我再跟你說!」

「好啊,我會等著順平的。」

這會不會就是人們口中的Flag?但伊織才不管這些,他只想得到要如何用最帥氣的樣子奪冠,並且在記者的訪談下大聲地說出他想要跟千鳥求婚,到時候千鳥一定會被自己的舉動給感動到吧?不曉得千鳥穿上婚紗時會是多麼美麗,一定要邀請自己那些共同奮戰的朋友們一起見證這個時刻才行。

伊織突然有點恍惚,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甚麼很重要的事情,但既然會忘記的話說不定就不是重要的事情吧?就像千鳥的事情他就一定不會忘記一樣,如果忘記了千鳥也一定會提醒他,所以這件事情大概千鳥也不清楚,伊織也常常會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氛圍裡,他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就好像世界實際上有兩個分層一樣,他跟千鳥在上面那一層,但其實還有下面那一層存在。太過哲學的事情伊織也不懂,他只想要活得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最好在他的世界裡有伙伴、有千鳥這樣就很足夠,其他麻煩的事情就不要再來叨擾他們,包括千鳥與他的命運也是。

 

「……順平?」

「啊不,沒什麼……總之我先去給小鬼頭他們上課啦!千鳥甚麼時候出院一定要跟我說喔,我會立刻趕過來幫你一起整理行李的!」

「好,到時候就拜託順平了,我很期待喔、同居生活。」

不知道千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提到同居的時候伊織的臉明顯都紅透的像是煮熟的章魚一樣,雖然說等到千鳥出院後他們的確就要開始同居生活,但聽到本人說很期待這還真是核子彈一樣。接下來儘管期待他們之間的未來吧,伊織這麼想著,不管有甚麼危險他一定都能打出再見全壘打,為了千鳥,也為了他的未來,他很樂意這麼做。

 

無論是甚麼都不能阻止他們的未來。

 

 

05.

 

山岸風花將資料全部看過後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改成隱形眼鏡的她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文靜優雅,一頭與高中時期截然不同的麻花辮輕巧地散在她的耳鬢,使她即使是炎熱的夏天也可以保持涼爽。前些日子收到的案件報告裡大部分都是跟集體自殺有關,而且每一個人都聲稱他們是回歸天空,所謂的回歸天空是一種新興宗教的事情也在局內傳得沸沸揚揚。儘管是知曉認知世界的存在,山岸也對神鬼之事不算特別相信,頂多是在課業真的要忙不過來的時候去神社參拜一下緩解自己的心神不寧,除此之外山岸就與神鬼之事一點也不相干。

話說回來為甚麼她也會查案子來著?雖然說情報搜索能力一直是她擅長的,但這種明顯就是自殺的案子,不曉得桐條他們究竟是看出了甚麼詭異?不過、好吧,既然是前輩他們的想法就肯定有甚麼道理吧,山岸重新拿起資料再度翻了翻,希望可以從這堆積如山的資料中找出些共同點來幫助前輩他們突破重圍,她一直以來都是他們最佳的幕後人員,山岸此時也希望可以發揮所長,只要一點點蛛絲馬跡就好,只要能有一點線索,她就可以循著這項線索找出突破的關鍵口。

 

「……如果從宗教行不通的話……不知道有沒有以前的案例可以尋找呢……嗯?」

山岸手邊的資料被風吹動著,不知不覺翻到了山岸沒有印象的一頁,本來她的記憶力是很好的,但不知道為甚麼應該已經看過好幾次的資料卻沒有印象看過這一頁。山岸將手邊的資料拿起來仔細閱讀,這是一篇關於夏季大三角以及少年少女一同觀星的傳說,這會跟集體自殺有關嗎?但畢竟是觀星……跟天空或許有點關係吧?夏季大三角……

 

「這樣說起來,我記得好像……」

山岸快速地在搜索引擎輸入今年以及夏季大三角等等資訊,最終得出了在七月二十日時為夏季大三角最閃耀的日子,如果可以在那天大家一起去某個地方的天台觀星的話,說不定就能看出集體自殺的端倪了。山岸趕緊將這個發現傳訊息告訴桐條以及真田他們,順便也聯絡了正在拍攝中的岳羽以及其他人,這是特別課外活動部難得的重逢,一定要全員到齊才可以。

 

全員、到齊?

 

「我們之間的全員不就是只有這些人嗎?除了已經離開的荒垣學長以外,應該……還有甚麼人才對……奇怪……」

說不定只是自己處理太多資料而有點疲倦了吧?山岸離開座位,並為自己沖泡了一杯玫瑰花茶,桐條時常告誡山岸要對自己更好一些,所以她花了一點錢挑選一些自己喜歡的茶葉,讓這股玫瑰花瓣的氣味在自己的房間蔓延。如果可以跟大家一起解開謎題就好了,即使不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的心也同樣被牽連在一起,這是當初她所認知到的羈絆。

所以不管她忘掉的那個人是誰,也一定存在於他們的記憶裡吧?……一定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而已。

 

 

06.

 

這是一個即將迎向失敗的世界,雨宮蓮靜靜地站在天台上注視著這一切,他與這個世界實際上無冤無仇,只不過因為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他至今為止仍然無法了解幸福的真諦,於是他只能回歸天空,繼續前往下一個世界尋找真正的幸福。跟隨他而來的明智恐怕也已經察覺到這個世界的不對勁,人格面具的使用者在這個世界多到讓人難以想像,肯定是在他們穿越的時候出現了甚麼差錯,導致這些無辜的人們也跟著體驗了一次世界末日──不過這並不是甚麼太誇張的事,畢竟就算雨宮前往了其他的世界,那些普通人也仍然會跟隨雨宮一起回歸天空,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話說回來明智也差不多該出現了吧?明明在這之前都會試著跟他有過聯繫,試圖說服自己可以得到幸福的樣子還真不像他,明明大部分的情況應該是反過來吧?為甚麼是說服他可以得到幸福呢?跟怪盜團在一起,或者跟明智在一起本身就應該是幸福了,那些夏天所發生的故事也好,回歸天空所看見的光景也罷,如果能跟明智一起看見就好了,最想要的就是明智跟自己在一起所得到的幸福,別的都不重要了。

 

「……但是又有人回歸天空了啊,如果不快點結束就糟糕了,那些人說不定已經察覺到回歸天空跟幸福的關聯性,必須要趕快動作,必須要……」

雨宮並不擔心其他的人格面具使用者找上自己,對這個世界來說主謀者的力量就是絕對的,任何平凡人──哪怕是持有人格面具的人──都無法抗拒的絕對力量,他們只能跟著主謀者一起回歸天空,就這麼簡單。雨宮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或許該去找找明智好好談談,明智到現在為止還在跟蹤著那些人格面具使用者,可那是不對的,如果明智的目光沒有注視著他的話,那他又要怎麼獲得幸福呢?

 

「龍司他們也不在啊,這真是個奇怪的世界……但是,又有一股熟悉的感覺,會是誰呢……跟那些人一樣,距離死亡很接近,也距離生命很接近的人……」

所謂的羈絆指的究竟是甚麼呢?雨宮可以感覺到有一片拼圖拼不起來,對於這個世界的毀滅而言那片拼圖是絕對的,是那片拼圖的持有者拚了命在阻止他回歸天空,照理來說應該只有主謀者或者旅人擁有這麼大的力量才對。雨宮想了想,或許這個世界他可以找到不一樣的答案,而那個答案對於他、或者對於明智來說應該都是非常重要的。

 

「對了,你也有伙伴嗎?你應該是為了伙伴在奮戰吧?……如果你願意現身的話,我們坐下來喝杯咖啡好不好?你應該是……」

雨宮發現自己是喊不出名字的,照理來說主謀者應該知道這個世界的全貌才對,可他卻無法將對方的名字給說出來,被遺忘在記憶中的那個人,這也是認知被改變的關係吧?如果有人可以喊出他的名字,說不定這個世界的平衡就可以被打破了。為了回歸天空,也為了讓計畫繼續下去,雨宮知道這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任務。

 

「來看看是我追求的幸福,又或者你想要守護的和平,哪一個對世界來說比較重要吧。」

雨宮輕巧地從天台墜落,這一次他不是回歸天空,僅僅是回歸成他最開始的身分──怪盜而已。

 

 

07.

 

拍攝結束之後,岳羽按照往例跟前輩們連絡,得知了他們最近調查的事件後岳羽表示自己也想出一份力,況且她隱隱約約預感著這件事情會越演越烈,她實在不願意看到伊織得到幸福之後還得面對失去的可能性。桐條聽完似乎有點困擾,聽得出來她那一頭也不想要讓其他人涉險,但最終還是妥協於岳羽的真誠以及拜託,嘆了口氣後約了她到往常的咖啡廳聊聊這次的事件。

其實可以的話,岳羽也希望自己的生活從此之後就能一帆風順,無奈她身上背負著父親留下的正義感,同時也希望她身邊的朋友們都可以過得平安順利,尤其是當時在特別課外活動部裡留下的羈絆更是她最想要守護的事物。岳羽記得有個人始終都站在他們之前,向著前方筆直地指引著大家前進,那個人究竟是誰呢?雖然她現在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既然會產生印象就必定是曾經存在過的,只不過因為甚麼原因從認知裡面被消除了而已。

所謂的認知消除──這也是後來岳羽學習到的知識,每個人的存在都是由每個人的記憶所構成,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人記得那個人的存在,那個人就可以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且永遠不會消失。換句話說,如果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人的存在,那個人的存在就會形同泡沫,再也無法現行於這個世界上。岳羽相信他們之中肯定有誰的認知被消除了,從他們、從大眾的記憶裡消失得一乾二淨,這也導致他的存在儘管是事實,卻讓他沒辦法現形,那個人必然是對大家都很重要的人……岳羽思考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咖啡廳門口,等著她的是仍然如往常一樣穿著的桐條以及真田。

 

「抱歉,讓前輩們久等了!」

「沒什麼,今天拍攝還順利嗎?明彥剛才還說要去拍攝現場接你的。」

「咳咳、剛剛不是說了不要講這件事了嗎?」

真田向來是他們隊伍中笨拙男性的代表之一,雖然看起來很可靠,對於男女之情有時候就會顯得笨拙起來,這在女孩子之間是見怪不怪的話題──想必剛才也一定是想要逞著男子漢的氣概去接她吧?可惜岳羽早就不是柔弱的需要他人照顧的女性了。

 

「總、總之,就麻煩前輩們替我講解一下案件過程了!我們進去吧。」

岳羽趕緊打圓場讓氣氛不至於這麼尷尬,進到咖啡廳後也率先開展了自己在拍攝現場學到的交涉技巧,先後替兩位前輩以及自己點好了推薦套餐,接著再帶上自助吧的餐具回到座位上。此時的二人已經將可以交給岳羽閱讀的資料整理好,等到岳羽坐定位後直接推到她的面前任由她翻閱。

 

「集體自殺、回歸天空……嗚啊、這都是些甚麼跟甚麼……」

與岳羽的生活全然無關的字詞浮現在眼前,雖說岳羽能夠想像得到這些受害者們是經歷過多麼痛苦的折磨,但不管怎麼說將一切希望都賭注在死亡還是距離岳羽的世界太過遙遠,他們畢竟是一步一腳印,憑著自己的能力一路開創未來至今,跨過了對死亡的恐懼,召喚出另一個自我並在無人知曉的時間裡戰鬥。無論如何岳羽是不會認同這些集體自殺者的理念,回歸天空也好,宗教信仰也罷,只不過是人們為了將懦弱無能的自己包裝美化的說法而已。

 

「……當然,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幕後黑手是人格面具使用者,所以就算你不參與這次的案件也沒關係。」

「不,我要參加,要是讓我知道究竟是誰教唆他們的話,我一定要好好踹他一腳!」

岳羽緊握著拳頭表達自己的信念,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她希望如果那個人需要被人拉一把的話,她也可以成為伸出援手的人,就像是當年她也曾經被拉過一把一樣。

 

就算她始終沒有想起那個人是誰也一樣。

 

 

08.

 

伊織當然是最後一個知道課外活動部消息的人。

這也不怪他,訓練小鬼頭的事情就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都是一些人小鬼大的小鬼頭,儘管伊織也一副孩子王的樣子跟小鬼頭們玩得很開,但總歸還是有年紀差距,小孩子的思想單純卻也很複雜,尤其是那些早熟的孩子們已經或多或少在意起同儕之間的看法,這對他們的成長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伊織這麼說著的時候還嘆了一口氣,顯然是為這些事情傷透了腦筋。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伊織最近在籌備的大事,他計畫著千鳥出院後就要向她求婚,這也是他最近一直在討小鬼頭們歡心的原因。儘管這些事情在眾人口中都是公開的秘密,但伊織仍然一副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囔囔著不准將他的秘密說出去云云。說實話這樣的伊織還有些可愛呢,其他人倒是沒敢在本人面前說就是了。

 

「那些東西我在醫院時也聽過好幾次了!不把伊織順平大人算上一份,你們都是些甚麼夥伴啊!」

「還不就是你最近一副幸福洋溢的樣子,不想給你沾霉氣才沒跟你說的啊!順平你這笨蛋!」

岳羽跟伊織如同往常一樣拌嘴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早些日子就知道只是一直沒參與行動的天田帶著虎狼丸過來時忍不住想,特別課外活動部的人類成員都已經到齊,但又似乎少了那麼幾個人,那些至今不存在於天田的腦子裡,卻一直與他們相處在一起的人。

 

「天田君也有這種感覺嗎?那個、我們好像一直少了一個人……」

「是啊,但不管怎樣就是想不起來,一個教會我們生命光輝的……無可取代的人。」

「說不定也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影響啦!只要阻止黑幕就可以了吧!黑幕、黑幕、給我出來!」

「……順平你這個人啊……」

這樣吵吵鬧鬧的生活才是他們的日常,過程中或許有誤會也有紛爭,但最終他們都是一起度過世界末日的夥伴,不管前方迎接他們的是甚麼樣的困難都不怕,只要跟夥伴在一起就絕對沒問題──天田是這樣想的,其他夥伴肯定也是這麼希望的。不知為何在那瞬間,天田又感覺到當初的視線回到了他的背後,他焦急地往後望去,虎狼丸這次沒有任何發現,只有自己察覺到了某個人,那個人是他們要找的人嗎?黑幕,又或者消失在記憶裡的重要之人?天田有些茫然,他們所要看見的真相就真的是他們的正義嗎?會不會在這過程中,他們又會失去甚麼人?

 

「天田君?」

「……可能只是我多慮了,抱歉。那我們甚麼時候開始行動呢?」

最後大夥敲定於在各自的群體之間詢問有關集體自殺以及回歸天空的謠言,希望可以追溯到散播說法的源頭,多半就可以循著這條路線找到真正的黑幕。但這樣就是正確的嗎?天田總覺得他們似乎錯過了甚麼,這種直覺一樣的事情照理來說會被天田拋在腦後的,這次卻讓他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究竟是甚麼呢,他自己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汪嗚?」

「啊,我也讓虎狼丸擔心了嗎?抱歉喔……不過虎狼丸,如果發現可疑的人影,一定要記得告訴我喔?」

「汪!」

不管怎樣,天田是不會原諒藉由回歸天空來逃避問題的人──那樣就跟當初的自己沒什麼兩樣了。

 

 

09.

 

調查的結果很不幸──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大多時候還是只能仰賴真田跟桐條這兩位真正擁有搜查權的前輩們到現場探訪,其他人則是透過圖書館、網路等資料庫搜索,盡可能找出回歸天空真正的謠言所在。其中山岸曾經提過所謂夏季大三角的事,雖然感覺有點不敢置信,但他們幾個還是決定採納山岸的意見,在七月二十日那天找一個天臺一起觀星。

話說回來那一天要不要帶千鳥一起去呢?伊織漫不經心地看著小鬼頭們練球一邊想著,這是他們久違的重逢,各奔東西以後居然還能有朝一日一起活動,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不已。不過如果這些事情是發生在從前的話,他們應該會更有餘裕去應付,還是學生的他們想法還不成熟,整天只想要成為世界的英雄,但真正世界發生危機的時候又會覺得英雄只不過是嘴上說說,真正有所行動的還是只有那個人……

 

「啊說起來,那個人到底是誰啊?感覺就快要有甚麼浮出腦海了,可惡……」

伊織煩惱地抓亂自己的頭髮,最近總是這樣,不是感覺到有股奇怪的視線,就是會莫名其妙想起一個很模糊的身影,可他又想不起來那個人究竟是誰,就好像記憶裡缺失了一塊一樣。以前山岸好像提過甚麼認知世界、改變記憶等等的,那些東西對伊織來說太複雜了他聽得也不是很明白,只是隱隱知道如果要改變他人的記憶,例如讓他們忘掉甚麼傷痛的話,就必須藉由改變認知來消除記憶,這也是桐條曾經做過的實驗,在他們那位夥伴──埃奎斯身上用過。

倒是不知道為甚麼,一直以來都在陰影巡隊協助的埃奎斯這次居然沒有一起出席,情況是越來越詭異,可伊織卻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他本來就不是擅長思考的傢伙,光是煩惱如何跟千鳥求婚已經耗費他一生的腦細胞,搞不好在那之後他都會選擇放棄思考,反正他更擅長先做再說嘛!

 

「對了,就是這個!我幹嘛要思考呢,只要先做再說就行了!好,討好那群小鬼頭後就立刻去訂戒指跟花,千鳥一定會喜歡的!」

雖然做事不顧後果向來是伊織的壞毛病,但也正因為行動總是比思考快,因此伊織可以得到比其他人更多不可思議的回饋──他與千鳥的故事也是因為他的行動才會開始的。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將千鳥從死亡的深淵前拉回來的話,如果他就這麼失去千鳥,甚至是失去自己的性命的話……伊織簡直不敢想像那個結局,能夠活下來真是太美好了!

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見千鳥的背影,但千鳥此時應該在醫院靜養才對,穿羅莉塔服飾的女孩子倒是比比皆是,說不定只是穿著很相似的女性而已。伊織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追上去不行,剛才才說不要思考而已,還是相信直覺吧!

 

「喂──你們練完球就自行解散啊──我還有事情先走了喔──」

「順平哥要去追女朋友了,加油啊──」

「一定要把嫂子給追到手喔──」

「這群小鬼閉嘴啦!!」

雖然伊織並不討厭這群小鬼頭的伶牙俐齒,但這種時候的全盤支持還是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不管對方是誰他伊織順平大人就是不能坐視不管!他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對方就像是有意等他一樣,每次當伊織遇到岔路的時候,那名女性總會不經意地出現在岔路盡頭讓伊織知道該往哪裡跑。好不容易與女性拉近了距離,伊織在下個轉角正想追住她的衣角,結果還沒抓住她,女性就在伊織的面前墜落了下來。

 

「……咦?」

這不對勁,剛才明明還在平地奔跑的女性怎麼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不對、這怎麼可能……那他剛剛看見的該不會只是幽靈?而且,雖說是幽靈……這裡……但是為甚麼……

 

 

「千鳥……?」

 

 

10.

 

等到桐條他們收到訊息趕來案發現場的時候,伊織已經不在那裡了。幾個人擔心伊織可能會做出傻事,趕緊讓留在待命地點的山岸運用他的能力去搜尋伊織,真田留在原地處理案件的同時,其他人就到伊織可能會去的地點找找看。說實話他們自己也很難相信,本應該要幸福快樂、甚至伊織都準備好要求婚的千鳥怎麼會突然自殺,而且還是死在伊織面前,怎麼想都不太可能,照理來說應該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他們在一起了才對。

 

「回歸……天空……」

「由佳莉姊?」

說起來的確是有這個可能性,千鳥不知道從哪裡聽見了回歸天空的說法,一心想要獲得幸福的她自然會選擇距離幸福最接近的辦法,但是這有可能嗎?千鳥居住的醫院距離案發現場可也有好幾公里遠,就算她一直都用跑的好了,以千鳥的體力應該不可能做到,根據伊織的說法,就好像是有甚麼正在追著她……莫非是肉眼看不見的陰影?不,這種可能性也太小了,但並不是不可能……

 

「抱歉,天田君,我想起還有一件事要去做!你先過去找順平吧!」

「等等、由佳莉姊!喂!」

他們幾個前輩最大的特徵就是不喜歡聽人說話,不管是伊織還是岳羽都有同樣的壞毛病,印象中似乎還有一個人會幫忙協調這兩個不好好聽話的傢伙,但那個人是誰來著?天田只記得自己除了荒垣以外還有一個崇拜的對象,不是真田,只是一個似乎消失在他們記憶裡的人。這件事情對現在的情況似乎並不重要,天田決定先將這件事拋到腦後,要是他再不快點行動,說不定伊織就會出甚麼問題──那個腦袋總是一頭熱的前輩一直都讓人如此操煩。

此時的伊織在哪裡?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某個高樓的天台,眼前是一名棕色頭髮、有點瘦弱的少年,說起來他怎麼會在這裡?這也是一個即將要跳樓回歸甚麼破爛天空的傢伙嗎?不行,雖然千鳥離開他這件事讓伊織很受挫,但他不可能再放任無辜的人跳樓。

 

「等、等一下!我伊織順平大人不會再允許了!回、回歸天空甚麼的,有話好好說啊!」

「……原來我看起來像是要跳樓自殺的樣子嗎?放心,我只是覺得你們可以幫到我一點忙,尤其是你……跟我那邊某個笨蛋還挺像的。」

「你說甚麼?!」

伊織當然不能容忍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說他笨,就算他不是靠頭腦解決問題的,至少也是有高超的行動力!然而伊織此時也找不到話可以反駁,更重要的是……要幫到他甚麼忙?

 

「這個世界再過幾天就要滅亡了,你們身邊已經出現了前兆,我需要你們回想起一個人,那個不存在於你們記憶的重要之人,應該可以幫助你們度過這次的危機。」

「等等,你沒頭沒尾的在說甚麼……而且甚麼叫做不存在啊!你說清楚!」

「沒辦法,我又不認識那個人,只是你們的認知裡很明顯少了一個夥伴吧?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就像你們對抗陰影一樣。」

說完,少年就直接從天台跳了下去,伊織慌慌張張地跑到欄杆邊查看,然而卻連少年的屍體都沒見到。話說回來這傢伙……剛才是不是提到了陰影來著?也就是說他也是人格面具使用者囉?更重要的是他剛剛提到的認知以及夥伴……雖然伊織的確有感覺他們之中似乎少了甚麼人,但是……為甚麼那個人會是解決這次事件的關鍵?

 

那個閃爍著生命光輝的……不畏懼死亡恐懼的……夥伴?

 

「……果然還是想不到,不行,如果這就是線索的話……啊啊好煩、回去跟其他人討論看看吧……」

伊織轉過身就打算先回去跟大家討論,倏然他感覺到又有一對視線正在注視著他──這一次不是錯覺了吧?伊織轉過頭去,卻發現那裡甚麼人也沒有。

 

 

11.

 

「明智真是多管閒事,明明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的話,就可以大家一起毀滅了吧?」

「虧你還自稱是正義的怪盜團團長,說出來的話可一點也不正義。」

「那應該是要將幸福帶給我的旅人的責任吧?」

「……放心吧,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他們兩人之間的談話注定無人知曉,但最好也不要讓人知曉,這僅僅是偵探與怪盜團團長的「賭注」罷了。

 

 

12.

 

當天田發現伊織的時候他正在河邊,眼睛不知道在注視著些甚麼,看起來有一股完全不屬於他的憂傷。不過這也難怪,本應是相愛的兩人在即將步入禮堂的前夕居然傳出噩耗,這無疑是讓伊織又重新體驗了當年失去摯愛的痛苦,要是有甚麼萬一讓伊織也想要隨著千鳥而去那就大事不妙了。天田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伊織,說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會有個傢伙代替大家說點甚麼,但不知道為甚麼天田就是想不起來那個人的模樣,消失在記憶深處的人?又或者,這就是世界異變的關鍵?

 

「喔,天田啊!不用擔心我,比起這個,其他人都在甚麼地方?」

「我想他們應該還在現場……那個、順平哥真的不要緊嗎?如果說、如果有甚麼想說的話……」

天田試圖用自己的方式關心伊織,只不過遲鈍如伊織大概是感受不出來天田彆扭的關心,只是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表示他們還有需要做的事情,話說回來那些事情是指甚麼?總覺得他的前輩們一直都不按牌理出牌,而且想到哪裡做到哪裡,這種行動力大於思考力的狀態天田很是絕望,卻不得不欽佩他們的行動力──那是自己所沒有的事物。

天田帶著伊織回到待命總部,除了還在現場的真田以外幾乎全員到齊,山岸最先開始說明有關這次調查的現象:在伊織存在過的那個天台上的確有甚麼不知名的能量正在干擾著他們,恐怕已經是正常人的千鳥就是受到這股能量的牽引才會選擇「回歸天空」。但為甚麼是千鳥?他們幾個分析了一番,最後只得從千鳥最特殊的地方開始談論起──千鳥曾經是人格面具使用者。

 

「也就是說,幕後黑手也是人格面具使用者,他們是想跟史特雷加那夥人一樣,製造出世界末日的現象好吸引大眾的目光嗎?」

「我覺得不像啊……那個弱不經風的傢伙看起來、好像也有想要保護的傢伙……雖然他說我是笨蛋這點一點都不好啦。」

不過伊織的確是笨蛋沒錯,大家只是默默的把這話吞下去不說出來罷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岳羽,有關於伊織所謂的「消失在記憶裡的那個人」她也隱隱有這種感覺,或者說幾乎在場的大家都有這種感覺,只不過那個人究竟是誰,又為甚麼會消失在他們的記憶中,這始終是沒有人可以解開的疑惑。

 

「而且最奇怪的還是那個吧,既然我們都不記得那個人是誰,為甚麼那傢伙會知道我們的記憶裡有一個不存在的人存在呢?」

「……神明大人……不,我想不可能吧……或者說人格面具使用者的互相牽引搞不好會好一點。」

「但既然我們都忘記了,我們又要怎麼喚起記憶呢?」

眾人陷入沉思與膠著的時候桐條的電話突然響起,桐條說了一聲失禮之後就走到門口講電話,留下幾個人坐在位子苦思許久。虎狼丸大概不懂他們為甚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只是一個勁的在大家身上又蹭又撒嬌的,大概是想說不要思考快來跟他玩吧,天田連忙安撫虎狼丸並且要求他安靜一些,虎狼丸的耳朵垂了下來,整隻狗趴在地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小虎狼也想幫一份忙嗎?」

「如果說那個人真的是曾經存在於我們記憶的存在,那虎狼丸的記憶肯定也有他吧?只不過我們沒辦法懂狗語就是了。」

「等等,懂狗語……我們還有一個夥伴可以問啊,而且,她一定就是可以打破現狀的人了。」

岳羽提出主意的同時桐條這邊也結束了電話,一如往常的氣勢以及自信的笑容彷彿在贊同著岳羽的想法,她舉起電話晃了幾下,表示真田跟她需要留在這邊處理剩下的案件,將那個人請來這裡的工作就交給剩下的夥伴們了。

 

「埃奎斯……她應該還在那座人工島上面吧?」

「作為機器人的她,還可以透過深層記憶去喚醒那些存在認知,也就是說……」

山岸深呼吸了一口,這是她許久未有的、自從特別課外活動部結束行動後心跳又忍不住加速鼓動的,「活著」的實感。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記得那個人的『人』。」

 

 

13.

 

安排好出航的船隻後,桐條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算將先前案發現場的報告重新看一遍,門口輕輕傳來敲門聲,她本以為是真田勘察現場回來要找她報告,隨後一想不太對勁,憑他們的交情早就不需要以敲門作為禮節了,桐條提高警覺小心翼翼地喊了句請進,從門後探出頭來的是一個年僅十六、七歲的少年,見到桐條只是很有禮貌地鞠躬,接著拖了張椅子坐在桐條身邊。

 

「這個時間點來找你們真是抱歉,不過我有很多想要跟你們說的話,那個……您就是特別課外活動部的現任隊長對嗎?」

「我的確是現任隊長,長話短說吧,你的目的是甚麼?」

桐條聽得出來對方游刃有餘的外表下是深藏不露,恐怕他已經掌握桐條集團先前做過的事情,或者有其他可能性──例如說他同樣也是人格面具使用者,更有可能與伊織所說的那個少年是同夥,這樣的話他會過來找桐條也不奇怪了。秉持著來者是客的理念,桐條讓對方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到時候無論要談交易還是要談現在的情況都算是有了個開頭,不過對方抓了抓自己蓬亂的捲髮,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小刀在手上把玩著。

 

「知道我的名字又可以怎麼樣呢?你就連現在是不是處在現實世界都無法判斷,前輩們原來也只有這種能耐而已啊。」

「……這話甚麼意思?難道說……Persona!」

桐條下意識就喊出了人格面具,然而無論喊了幾遍都沒有看見自己的人格面具,少年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看起來對於自己的捉弄很是得意。不過這下結果很明顯了,這位少年就是引發集體自殺的關鍵人物,如果不在這裡加以制止的話或恐還有更多人受到牽連,桐條打算無論如何都要將少年拘押下來,然而少年卻只是輕巧地翻身,打開桐條身後的窗戶,並在桐條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躍而盡。

這個高度要是摔下去的話可是會死人的!桐條慌慌張張地想要去拉住他,不料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桐條的視線範圍,就連屍體也沒有見著。難道說真的是魔術?能夠輕巧地騙過所有人,甚至將自己可笑至極的世界末日理論傳達給所有人知道的──詭騙師?她不知道在哪裡曾聽說過這個名詞,但桐條知道對方絕非善類,她必須要趕緊轉告給其他人才行。

另外一邊,在山岸的帶領下,一群人總算抵達了埃奎斯所在的孤島,對於這裡他們也總有太多的回憶可以訴說,只不過他們現在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做,沒時間讓他們回憶了。來到桐條集團的別墅後,幾個人分頭行動打算去尋找埃奎斯的蹤影,然而找了一整天卻楞是連一個管家都沒有見到,該不會他們都在這裡出了事?不,埃奎斯照理來說是機器人,各種方面應該不至於受到這麼強大的精神力施壓,可如果、如果埃奎斯的精神方面已經與人類無異,她還有辦法抵抗所謂的回歸天空嗎?

 

「啊,各位!我找到埃奎斯的反應了!就在……天台?!不好了!」

要說到天台的話,就算埃奎斯會飛,如果她是全然無意識的情況下來到天台,極有可能會演變成之前回歸天空的情景,到那個時候不管甚麼狀況都無法阻止了。最靠近天台的岳羽以及伊織慌慌張張地朝天台階梯邁進,比起記憶來說階梯好像又比之前更長了一些,或許這也是錯覺吧?但或許這不是錯覺──是為了讓埃奎斯這把關鍵的鑰匙殞落在他們面前嗎?還是說他們到頭來都是無法擁有真正的幸福,只能任由幕後黑手掌控其中,無法開創自己的命運呢?

 

──開甚麼玩笑!

 

「埃奎斯啊啊啊啊啊你千萬不能做傻事!!!!!」

伊織十分有魄力地向前衝去,一把撞開了天台腐朽的鐵門,只見埃奎斯一個人跨坐在欄杆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聽見伊織的聲音她嫣然回首,眼神裡盡是對他們出現在此地的不解與茫然。

 

「順平先生,由佳莉小姐?為甚麼你們會……」

「總、總之埃奎斯!不要做傻事!先過來吧!!」

很顯然埃奎斯一點也不明白伊織究竟在說些甚麼,不過既然伊織要喊她過去的話,大概是有甚麼緊急狀況非得要她出動不可,她輕巧地翻了個身就漂亮地降落在天台上,隨後如同真正的人類一樣來到伊織身邊,連帶著跟旁邊還在氣喘吁吁的岳羽打招呼。

 

「那個、我們有事情要拜託埃奎斯……跟我們一起走吧,還有最近不要靠近高處了,很危險的!」

「雖然不明白兩位的意思……不過我知道了,最近不要靠近高處,還有緊急任務要求出動。」

「就是這樣!跟我們過來吧!」

 

──不要走。

 

「咦?」

埃奎斯似乎聽見了甚麼聲音而轉過頭,但天台上仍然空蕩蕩的甚麼也沒有。

 

 

14.

 

跟埃奎斯將來龍去脈說明一遍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一直到埃奎斯終於了解他們此行的目的以及接下來要做甚麼後,埃奎斯主動地躺上實驗器材,讓山岸負責操作機械將她的記憶給取出來。做為擁有人格面具──擁有「心」的機器人,最大關鍵就來自於桐條集團所研發的黃昏羽毛,只要能從裡面勘查出他們相處的那段期間內不存在的人,恐怕就可以將這次的事件順利解決。

 

「現在分析開始,請大家稍微給我一點時間。」

「風花你就慢慢來吧!我們幾個就去附近走走晃晃,說不定也可以找到一點恢復記憶的辦法!」

於是剩下的人分成兩組,山岸跟埃奎斯留守在研究所內繼續研究黃昏羽毛內的記憶情報,伊織等人則到了附近的海域打算好好享受夏天。他們記得當年也曾經來過這裡,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復甦的埃奎斯,只不過當時埃奎斯似乎正在找著甚麼人……是誰呢?如果就是他們記憶中消失的對象的話,他是不是也曾經迷失在哪裡,最後才被埃奎斯給找到的?

一行人來得匆忙,自然是連泳裝都沒有帶過來,桐條那邊倒是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們可以盡情使用別墅裡的設施,但不管怎麼想只有他們自己玩樂,前輩們都還在跟案件奮鬥還是很奇怪,幾個人就決定在沙灘一邊散步一邊討論接下來的動向。

 

「話說回來,我們也好久沒來這裡了……如果每次來都是真的來度假的話就好了。」

「那也沒辦法,誰知道會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這可不比影時間還要來得輕鬆啊。」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全然沒有放假的心思,現在這段期間也不過是為了湊足可能的線索而隨便找點事情打發時間罷了。岳羽默默地看向遠方,在她片刻的記憶裡的確也有與甚麼人待在一起,在月色朦朧的夜晚傾訴著自己的心意,可她直到現在仍然想不起來那個人的樣貌,就好像這段記憶只是她的憑空捏造,一點證據也沒有一樣。

 

「如果連埃奎斯的記憶裡都沒有那個人的話,我們會變得怎麼樣啊……我們也會跟著回歸天空嗎?」

「不要說喪氣話!嗯……一定、一定沒問題的吧,我們要相信埃奎斯跟風花。」

他們總是像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著天,要說沒有想到未來的困難是騙人的,但他們每一次都深信著自己一定能找到解決的方法,畢竟之前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岳羽也好,伊織也罷,甚至是天田也都是如此相信著,只要相信的話總會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更何況他們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巨大的團隊。

等到天色差不多都暗了下來,幾個人決定離開海風吹得沁涼的海灘,打算回去看看山岸那邊有沒有出現新的線索。要回去的路上天田不經意地望了一眼,海平線的遠方佈滿星辰,天田一眼就看出了三顆最耀眼的明星──記得叫做夏季大三角吧?這個時候就可以如此清楚的看見嗎?雖然不曉得那個意義是甚麼……所謂的世界末日、七月二十日、夏季大三角……這些東西究竟有甚麼意義呢?

 

「天田君──」

「啊,來了!」

與其一個人苦惱不如跟其他人討論看看吧,反正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他們總是在一起,以前也是,以後也會是。

 

 

15.

 

進度遠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不如說太順利了點反而讓山岸有點擔心接下來是不是要遭遇不測。

簡單來說埃奎斯的黃昏羽毛的確有一塊模糊不清的記憶體,據埃奎斯所言她也的確記得在他們之中還有一個相當於隊長一樣的存在,只可惜她的記憶體只能記錄到這邊,剩下的恐怕就是認知被刪除後就連機器人也無法證明他存在過的事實。但即使如此這仍然是一個巨大的發現,既然他是可以被成形的,只要想辦法讓這段記憶浮出水面就好了,不管使用甚麼樣的方法都一定要找到,一定要阻止世界末日的來臨。

等到其他人都回到別墅之後,山岸向大家報告了剛才所發現的重大消息,幾個人自然是為進度一大超前而感到興奮不已,到時候回去跟桐條他們報告這件事情,世界末日又可以藉由他們的手再一次阻止了!只有埃奎斯心裡總覺得還有點疙瘩,就好像這件事情不是他們不得不遺忘,而是有一股力量阻止他們去記得。

存在甚麼的、如果被遺忘的話不是相當寂寞嗎?那為甚麼還要去遺忘呢,就因為……他不應該存在嗎?

 

「埃奎斯?怎麼了,有甚麼讓你在意的事情嗎?」

「不。關於觀星的話題,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那當然可以的吧?你也是我們特別課外活動部的成員啊!大家就應該要熱熱鬧鬧地在一起,接著一起將造成世界末日的幕後黑手打倒!」

「喔喔!?順平偶爾也會說出不錯的話嘛!」

「甚麼叫做偶爾啊!」

他們至始至終都像是孩子一樣嬉鬧歡笑,又像是不願面對未來一樣總是停留在過去,每一次的邂逅與離別都是他們成長的軌跡,每一次的世界末日就像是遊戲──卻又不像是遊戲。埃奎斯心裡一直有無法跟大家明說的事情,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說出去了恐怕夥伴們是一個也不會相信,埃奎斯也不清楚自己為甚麼會產生這種多餘的情感,是因為跟大家在一起嗎?又或者說她的確是更接近人類一些?

 

「好了,既然我們都拿到線索了,早點回去跟桐條學姊他們會合吧!」

「贊成!等一切都結束了之後,我們還要再過來游泳啊!下次絕對要記得帶泳衣!」

埃奎斯想要相信眼前的夥伴們,她想要知道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甚麼,為甚麼挑上的是她,為甚麼能夠記載一切的也是她,這些痛苦與折磨她究竟該向誰傾訴才好,她將這些記憶釋放出來以後,「他」真的能如願以償的回到他們身邊嗎?

 

──不可能的。

 

就算是他也會這麼說的,那些記憶被消除、被抹滅、被任何一切有形的事物磨損都一樣,埃奎斯是守護神,是守護那份記憶最重要的騎士,只有這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埃奎斯?我們該回去了喔。」

「……是。」

雖然說了不要走,但她為了世界不得不走,這也是你的願望不是嗎。

 

 

16.

 

等到他們回到總部的時候,只見到桐條與大量的資料睡在一起,明顯睡眠不足的真田則一邊補充著蛋白粉一邊在做體能訓練來維持精神,看起來兩人的調查也都告一段落,此時此刻是他們最後的休息。七月二十日已經距離不遠,接下來要找到的只剩下適合觀星的高處,這點事情山岸早就在回航的船隻上調查完畢,除了等待時間到來以外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了。

聽說集體自殺的事件在他們前去調查的期間發生的頻率更頻繁了,有人說這是世界末日的前兆,也有人效仿著自殺者的樣貌對這個世界展開抗議,更有人虛掩著集體自殺的布幕藉機將厭惡的人推向深淵。不管怎麼說,最近的案件數量簡直多到難以想像,或許在真正的世界末日來臨之前,人類就會帶領著自己滅亡──這話真是一點也不假。

桐條的臉色看起來很疲倦,剩下的事情他們能處理的就盡量先處理好,到時候只要桐條確認沒問題了就能執行,緊繃的情緒鬆懈下來後剩下的就是一群夥伴們嘰嘰喳喳的討論,有關於觀星要不要準備野餐墊、或者是需要一些溫熱的湯品,就像是一趟再正常不過的集體出遊一樣。埃奎斯靜靜地凝視著窗外,此時此刻又有多少人正在回歸天空,是甚麼人想要讓他們回歸天空,他們厭惡人類了嗎?又或者說厭惡的是這個世界……還沒有想到答案,伊織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差不多該解散了,於是幾個人就各自分配了工作要去採買,埃奎斯就留守在基地等桐條醒來後匯報狀況。

 

「……所謂的夢,是一種淺意識的追尋。」

不知道甚麼時候出現在辦公室的少年低吟著,埃奎斯的記憶庫裡沒有收錄這個人的資料,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少年身上有著與他們一樣的力量──人格面具使用者?但為甚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他與集體自殺案件有甚麼關係嗎?更重要的是,方才他們都一直待在辦公室,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甚至是敲門聲,少年究竟是從哪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

 

「改變認知就行了,不過說起來……你們對於認知的轉換還是有一點勉強吧,各位前輩們。」

「你的目的是甚麼?」

面對埃奎斯的質問,少年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到了窗邊看一看外頭的風景──本來應該是晴空萬里的天空瞬間變成了深紅色,大得不自然的月亮懸掛在半空中,就像是那一天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情境一樣,人世間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在此時此刻化為烏有,投奔向無邊盡的宇宙與自由,將一切吞噬殆盡。

埃奎斯面對世界末日的場景並不感到恐懼,她真正害怕的是在那之後他們會變得怎麼樣,他們仍然有能力可以阻止世界末日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必然的結果,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垂死掙扎?埃奎斯還想要追問少年,但少年很快將窗簾給拉上,再拉開時窗外又是原先的晴空萬里,桐條此時也正有清醒的跡象,少年就趁這個時候打開窗戶一躍而盡──然而找不到少年的任何蹤跡,就連屍體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這就是操控認知的方法,埃奎斯或許已經掌握得到少年究竟是用了甚麼方式潛入這裡,然而他為甚麼要這麼做?只是為了挑釁他口中的前輩們,還是想要展現出甚麼樣的線索?桐條見到埃奎斯的表情不太正常,有些擔憂地詢問需不需要多加休息,但埃奎斯盡可能保持自己的笑容,告訴了桐條她沒有問題。

 

「世界末日就已經近在眼前了,如果……如果我們真的能阻止這一切的話,那就只能趁現在了。」

如果這也是你所期望的世界,那麼她會不顧一切地守護這個世界──僅此而已。

 

 

17.

 

「提問:所謂的世界是甚麼?」

「我知道喔,愚者想要走向世界的話,就需要湊齊所有的密儀,讓一切鋪設成正確的道路才可以。如果缺少一張就會走向錯誤的道路,也就無法抵達世界了。」

「提問:所謂的宇宙是甚麼?」

「宇宙是……那個人對吧?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引發的奇蹟,他們所有人都在為了引發奇蹟而努力。」

「提問:你是愚者還是世界?」

「……我不過是被除名在外的替代牌而已。」

 

「換我來提問你吧,是誰?」

 

 

18.

 

七月二十日終究是比預期的還要早來臨了。

這段期間他們處理了無數集體自殺的案件,可以說這個小鎮的屍體都快要比活人還要多,好不容易靠著他們努力奔走與宣傳減少了一些損失,但果然遠遠還是不足夠,真田每次回到總部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拿來補眠,做為情報參謀的山岸也總是昏昏欲睡的樣子,桐條硬撐著黑眼圈勤奮工作,其他機動成員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唯一看起來比較沒有倦態的,恐怕只有肉體本就不屬於人類的埃奎斯──虎狼丸是狗當然不算在內。

 

「總之,明天晚上六點在學校天台見吧?那邊應該是最能看得清楚星星的地方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的情況有點麻煩……」

山岸為難地將自己的手提電腦螢幕轉向給眾人,上面清清楚楚用紅字寫著詛咒的字樣,像是病毒一樣蔓延著整個討論版,不知道世界末日的消息是從哪裡開始蔓延,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七月二十就是命定之日,等到那一天無論有怎樣的愛恨情仇都會隨著回歸天空消失得無影無蹤,集體自殺的風氣到時候會最為明顯,在他們觀星的同時還得去阻止這些集體自殺案件……真不知道他們的人手到底夠不夠用,如果可以召集他們的人格面具前來幫忙就好了。

 

「不管如何,我們做一點是一點,立刻傳達命令,讓所有人員在高處待機,並且時刻警覺接近高處的民眾,包括他們自身。」

桐條當機令下後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其他人也決定在時間來臨之前盡自己所能,能夠阻止幾個人就是幾個人吧,自發性的巡邏隊、勸阻以及正面宣導總是有辦法起到一點作用的,如果說透過改變認知可以讓他們願意多活一天的話,他們也很樂意付出這些時間──畢竟他們都曾經體驗過失去的痛苦,更希望不要再有人體驗這種痛苦。

本就要觀星的情況下幾個人幾乎是徹夜未眠,到處都可以聽到警鈴聲,每個人都在靠自己的腳力、口才去說服其他人不要這麼早回歸天空,儘管還是有他們來不及阻止的悲劇,但能夠從死神──或者說厭惡世界的神明──手上多拯救一條人命,對他們來說這就是有意義的事。

 

「……你們為甚麼要做這些呢?明明不會有人感謝你們,你們也不會得到成就感,因為世界末日之後大家都會消失的,你們重新輪迴、再生、甚至都不會有今天的記憶。」

在他們的面前出現的少年一語就道穿了世界末日的真相,只有桐條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但是現在他們都知道就算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他們還有可以做的事情,那這份希望就永遠不會滅絕。

 

「夏季大三角不是象徵希望的星星,而是毀滅啊,因為找不到幸福的主謀者會將這個世界破壞掉的,分解、再生、循環、還有旅程……所有的世界都是遵守這個規則的,愚者只能不斷不斷地前進,看著每一個世界重生與毀滅。」

然而不管是桐條、少年還是知曉這一切真相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一次的末日並不是結束而是某種事件的開端,只有從這裡開始才可以去扭轉他們的命運,要不然他們之間只會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輪迴,那是少年最不樂見的情況──作為宇宙,作為愛著這個世界的生命歌頌者,他有義務將自己所知曉的真相傳達給每一個人。

 

「無法被傳遞的人啊,你是否願意出面結束這場鬧劇呢?我真的不願意將前輩們拉下水。」

「……做到這種地步了才願意放我出來嗎?」

「因為我認輸了,我也有正在等著我回去的夥伴們,所以前輩的夥伴……我下不了手。」

少年一個響指,所有星星同一時間從天空中落下,看見星星的人們都奮不顧身地去追族星星的軌跡,每一個人都帶著幸福、喜悅以及瘋狂回歸天空,在盛大的慶典開幕之時兩名少年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棕色頭髮的少年以及黑色捲髮的少年,兩人的身影是如此稀薄而透明。

 

「因為前輩是最清楚知道幸福是甚麼的人,你既無法成為主謀者,也無法成為旅人,就連使者也無法相容,你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等等,那個人是……」

伊織突然驚呼了一聲,而其他人也紛紛從自己的認知與記憶中找到了有關那個人的碎片,一點一點的拼湊出來他們曾經的生活軌跡,那一瞬間星星似乎全都回到了身邊,所有的密儀牌連成一線,將他們之間的羈絆重新串連起來,形成浩瀚無垠的宇宙。那個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不存在於這裡,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也不屬於定義與真理,他僅僅是宇宙,僅僅是生命的永恆。

他所有的幸福與意義全都在這裡,他最喜歡的夥伴們。

 

「你們還會前往下個世界吧?」

「因為某人還沒有告訴我幸福的真諦呢。但是總覺得……看著前輩,我就會知道幸福是甚麼了。」

「……你也多多少少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吧,要阻止你可是比殺了你還難啊。」

「但我喜歡跟明智這麼下去──啊、這個世界會恢復正常的,雖然也經歷過一次計畫了呢。」

兩位少年的身影墜入了天空,而作為宇宙的少年身影慢慢消去,推開了藍色的門扉。

 

 

19.

 

「我們是為甚麼要觀測夏季大三角呢……暑假作業?」

「順平你是不是還在作夢?我們就是……咦?為甚麼呢……總覺得好像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

難得特別課外活動部的全員集合,說是要挑在七月二十日的時候一起觀測夏季大三角,但最開始究竟是因為甚麼裡由他們都沒有一個人記得,明明就連埃奎斯都特地從人工島上路途遙遙的趕來,為甚麼這麼重要的目的會被遺忘呢?說起來之前好像山岸的報告裡面曾經說過,如果有遺忘的記憶多半是因為自己的認知被修正,他們是因為被修正了甚麼認知才會遺忘記憶嗎?話說回來又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如他們一開始想的那樣,究竟是哪個環節被修正了,如果找不到那塊認知拼圖的話恐怕不管過多久都不會想起來吧?

 

「埃奎斯──這邊的星星比較漂亮喔──」

「馬上就來。」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埃奎斯她知道自己身上有著另外一份使命,在這一次偏離的世界末日中她必須將所有的一切都記載下來,根據那位不可思議的先生所言,她必須擔任暫時的「使者」之位,將那個人的名字以及世界末日前後所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下來,他們才得以修正偏離的軌道。

所以埃奎斯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那一塊拼圖就握在她的手裡。

 

「……謝謝你。」

 

 

20.

 

「換我來提問你吧,你是誰?」

「我是──」

 

 

失くしても 取り戻す 君を I will never lea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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