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雪落無聲

※CP：明智x主人翁
※第三學期捏造、委託用文
※主人翁=來栖曉

 

「請等一下，丸喜老師。」

在其他人都離去了之後，來栖才終於出了聲喊住即將要離去的丸喜拓人，丸喜從剛才開始臉上就沒有太多表情，僅僅是以招牌的微笑面對著眾人，即使看見來栖心事重重的樣子來到他面前也沒有改變表情，明明從剛才開始就知道他們之間的理念不盡相同，卻仍然沒有想要與他們為敵的意思──或許這就是丸喜的作風也說不定。

「怎麼了？來栖君，我還是你的心理輔導老師，不管是甚麼都可以跟我說喔？」

來栖相信丸喜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對怪盜團、對任何人始終是沒有惡意的，只不過是相信錯誤的道路可以讓眾人實現幸福罷了，跟怪盜團其實沒什麼兩樣，只不過他們之間是不會承認彼此的相似處。來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緩一些，或許這沒什麼用，但是他接下來要問的事情無論如何都需要丸喜的說詞，哪怕只是真實度不到百分之一的謊言，他也必須得到一個親口說明才行。

「明智……應該已經死了，為甚麼他會在這裡？」

儘管他們當年都是親眼見到明智被隔絕在鐵門的另一端，也親口聽了佐倉表示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來栖仍然對明智抱有一點希望──萬一他知道隱藏密道呢？萬一他苟延殘喘但至少活了下來呢？萬一……萬一他記得與自己的約定，已經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都要來到自己的面前呢？有太多可能性存在了，來栖不太確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答案還是真相，但哪怕是善解人意的謊言對他來說都是值得的，他需要留下來去詢問這一切，即使得不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其實這個問題你很清楚，不是嗎？他是因為『你』的願望而活下來的。」

「……我的願望？可是我……」

來栖有些楞神，他不記得自己甚麼時候許過願望要讓明智復活了，或者說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因為他的一己之私就隨便實現？丸喜看著他的笑容有些駭人，來栖這時才恍然大悟了甚麼，眼睛不住瞪大著。

「現在的你擁有將一切願望實現的能力，是我賦予給你的……因為來栖君，好像沒有太多願望呢，如果有這份力量的話，你或許就可以明白我想要做的是甚麼吧？」

「……就算我說了我不想要，你也不會因此收回吧？這樣的話我也有可能利用這份力量將你的世界摧毀，你不會後悔嗎？」

「那也是你的選擇，但是我相信來栖君不會做出這個選擇，至少……現階段不會。」

丸喜將話說得如此肯定，他也的確是掌握了來栖的心理狀態，其他夥伴們在這個世界的確是美夢成真，每一個遺憾都彷彿有個結果，但那些就是他們最理想的世界嗎？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來栖向每一位夥伴發出了質問，這才讓他們開始思考現在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嗎，也才能在最後的階段及時出現拯救他們。

但是來栖這下更不明白了，明智為甚麼會因為自己的願望而復活，他明明就沒有特別許下這種願望，如果、如果說萬一呢……想要復活的心願其實是明智而不是自己呢？來栖還想對丸喜多問些甚麼，但丸喜已經微笑著消失在他的面前，他也該回去跟夥伴們會合。之後的事情倒是如他所料的進展，大夥們如同之前一樣聚集在盧布朗內討論下一步，收集資料、對抗丸喜、以及討論究竟要不要將明智納為他們的夥伴。

「……就相信他吧。」

來栖是第一個跳出來替明智說話的人，事實上怪盜團的成員也沒有人質疑來栖的行為，早在這之前來栖對於明智的態度一直都是相信他還有救，甚至於計謀也只是希望可以扳倒他以及其背後的黑幕，一點也沒有想要致明智於死地的想法。既然現在他們的利益一致，相信明智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幾個人欣然決定之後就將明智喊來了秀盡高中，在那裡商討了往後的對策以及戰術。

那時來栖還沒有意識到丸喜所謂的「實現一切願望的能力」究竟是甚麼，他還以為只是丸喜會讓他們活在得以實現所有慾望的世界，例如盧布朗的客人源源不絕，又或者是其他人的心願都可以如願以償。但當來栖某一天在心裡默默想著「今天一定要搶到半價肉餅」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時，他驚訝地發現吉祥寺那間有名的肉餅店居然特地留下了三個熱騰騰的半價肉餅，而且恰好就到達了他的手上──但這似乎不算甚麼。

「……你居然還這麼悠悠哉哉的，要是不多鍛鍊自己的話，小心到時候丸喜那傢伙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你給彈飛。」

「明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大多時候和明智的約定的確都在吉祥寺會面，來栖曾經也推論過明智會不會住的離吉祥寺很近，但這傢伙在這個世界裡應該還是個大忙人，為甚麼他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他剛才的確有那麼一點想要見他，難道只是因為這樣？這就是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能力？不，來栖有些抗拒超自然現象，儘管在他的身邊有改心以及怪盜團這類不可思議的情況，他還是想要看看丸喜說的究竟是甚麼。

「我沒事不可以來吉祥寺嗎？你到底要不要去鍛鍊？趕緊去摸清楚殿堂的逃脫路線吧。」

「……比起這個……我更想要明智陪我去逛一逛，你看啊、如果一直繃緊神經的話就很容易出錯吧？所以跟我一起去放鬆一會，如何？」

明智應該會拒絕的，以他對明智的印象，這個時候他應該會說來栖都在想些甚麼並且掉頭就走，然而明智卻明顯的猶疑一會，很無奈地嘆了口氣表示他說的也沒錯，儘管是拉開距離還是陪著來栖逛了一會吉祥寺這才回去。這不合理，或者說是他的願望讓這一切變得不合理了起來，他甚至不知道明智會不會察覺到這層不合理，進而認為來栖背叛了他──那就與他的本意不符合了。

不能在明智面前讓他察覺到這件事，怪盜團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不能說的，來栖默默地將這件是放在心底打算等到時候與丸喜面對面時詳談，這段期間他跟著其他人如往常一樣攻略殿堂、穿梭於印象空間替委託人解決委託，以及趁機與明智多製造相處的回憶。他知道只要他們選擇與丸喜的理念背道而馳的話，明智總有一天必定會再度消失在他的面前，他不願意放棄明智，也不願意甚麼都不做就讓這一切消逝。來栖也曾想過與明智告白會不會讓他更容易放下這一切，然而每當考慮到這個階段時他又會默默地放棄──他不知道擁有這股力量的自己得到的是明智真實還是虛假的回答，正如同在他面前的明智究竟是丸喜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靈魂？

……他所喜歡的，到底是哪一個明智？

「我說Joker，Joker──你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啊？從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的耶。」

「啊，抱歉……Skull你剛才說甚麼了？」

這不像他，來栖不應該在攻略殿堂的時候分神的，但是明智的事情實在讓他沒辦法專注在眼前更重要的事情，他甚至會思考如果遲遲沒有攻略下丸喜的殿堂，會不會明智、其他人以及自己，就不需要面對殘酷無比的現實，可以無拘無束地活在他們理想的世界裡。這明明也是丸喜的願望，為甚麼他要將實現願望的權利交給自己？

「這樣下去攻略效率也不好啊，要不然我們今天就到這邊吧，大家覺得如何？」

「也好……」

大家想來都是照顧來栖的心情才會決定這麼做的，只有明智始終站在一旁不發一語，對於怪盜團的決定他難得沒有出聲制止，大概也是顧及到他們的「全員一致」規則──更何況來栖的狀況的確不太對勁，或許也考量到讓來栖繼續帶領下去會出事吧。

眾人離開殿堂後紛紛做鳥獸散，頓時間場面只剩下來栖跟明智兩人面面相覷，明智肯定是已經察覺到了甚麼才會刻意造成兩人獨處的情況，如果他不知道就好了，如果自己的祈願都可以成真的話──他不要知道真相就好了。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曉，你待會有時間吧？跟我來。」

明智嚴肅地表情讓來栖只覺得大難臨頭，但明智的邀約又是難得一見，事實證明在他不需要偽裝後就幾乎一次也沒有約來栖出門，一直都是由來栖做為主導來邀約的。他想要說些甚麼呢？會與他們現狀有關，還是說與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關呢？來栖硬著頭皮跟在明智後面，從原本御台場的方向慢慢走向了岸邊，近期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新島曾經說過再過不久大概會降下今年第一場雪，一向與浪漫無關的來栖此時突然希望能降下一場大雪，最好是將他們的聲音都掩蓋過去，讓他得以繼續在夢的世界掙扎一會。

「……啊，下雪了。」

不曉得是聽見了他的願望，還是說的確是天時地利人和，這場雪下得無聲無息，就連明智也忍不住停下腳步。不曉得他原本想要前往哪裡？不少劇情裡主角總會在最後一刻被勁敵邀到河邊進行最後的對決吧，就跟他們當初一樣，只不過那場勝負說白了要留到下集待續，明智如果早就察覺自己的真相，說不定會為了實現約定而提前與他決鬥，但來栖只是希望與他相處的時間能夠再長一點、只要再長一點就好了，即使是最後被明智怪罪也沒關係，這就是他的「願望」。

「……你應該有甚麼事情瞞著我們對吧，曉？以你的個性，你是藏不住任何東西的，尤其是在我的面前。」

「我告訴你沒有的話，你會相信嗎？」

明智即使沒有任何回答，從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他是一點也不信任來栖的──不過這也難怪，來栖畢竟有欺騙他的前科，作為這個世界最偉大的詭騙師，有一、兩個犯罪紀錄也很正常。來栖望著眼前的明智以及飄落的雪，頓時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他知道如果自己許願的話明智就不會再追問下去，甚至他可以讓明智對自己再也沒有疑惑，讓怪盜團的成員們回歸到他們應該擁有的幸福裡，說到底最想要這個世界存在的或許正是他自己，只不過他從未向任何人──包括自己承認過罷了。

「……你每次有甚麼心事的時候，眉頭都會皺起來，而且眼神裡會有一股犧牲自己也無所謂的決心，這點讓我看著非常厭煩。」

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只能任由本就善辯的明智繼續說著他的發現，雪落在他的掌心、他的眉間也沒化開那深鎖的眉頭，自己要怎麼做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了，端看他的決心甚麼時候會決定履行罷了。

「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吧，你究竟對未來是甚麼打算？要遵從丸喜的未來，還是打破他？」

他早有想法，只不過還不打算說出口，一旦將這些話語說出口後就會成真的現實，可是唯有這樣才能讓那個人真正回到他應該回去的地方──即使是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即使是違背自己的本意也沒關係，有了這些時光大概、他就該知足了。

──真的這樣子就好了嗎？

「……我希望……」

──讓春天到來吧，不管是我還是明智，都該往前邁進了。

「你的願望得以實現。」

不知不覺雪已經停了，明智看了一眼來栖沒有再多說甚麼，臉上的表情像是醞釀著甚麼，最後想不出良好的措辭只能用嘆口氣回答。大概就到此為止了吧？丸喜這份力量不管如何他是不會再用了，哪怕那是丸喜希望的事情，他也會用在正確的方向，今天就當作是最後一次他的任性吧。

「對了，你不冷嗎？明天開始就要繼續攻略殿堂了，身體管理記得做好。拿去，不要還我了。」

明智又朝他扔了一隻手套，恰好與他口袋裡的那隻是成對的，此時的明智搓著手心似乎在為自己增添暖意，來栖上前走去並握住他的手，這次明智沒有拒絕。

他或許又任性了一回，也或許這是明智的本意，不過是甚麼都無所謂──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來栖知道這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