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悲慟

※CP：三島x主人翁
※明主前提、殿堂捏造注意
※主人翁=雨宮蓮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秀盡學院時常流傳著新來的轉學生跟明智吾郎正在交往的傳聞，有一些女學生在放學後的澀谷街頭看見他們兩人偷偷搭著地鐵要去某個地方，也有人撞見明智拉著雨宮的手走到某個小巷裡隨後不知去向，類似的謠言傳得到處都是，包括高卷跟坂本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當然也包括三島──將自己的情感全都埋在心裡的少年。

他喜歡雨宮是陰錯陽差，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雨宮的小祕密看在他眼裡就像是拉近關係的糖霜，明明知道過多了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著迷，但過於甜美的滋味總讓他一口接著一口，渴求的力度也不知不覺中變得劇烈起來。再多一點目光分在自己身上如何？再讓自己變得更加有用、更能夠被你需要吧，一旦想要被依靠的想法逐日增加的時候，三島的得失心就會越來越重，到頭來他一無所有，也幾乎甚麼都得不到。

「……那個偵探王子是怎麼回事啊，明明就傳出很多奇怪的謠言，為甚麼蓮偏偏喜歡那傢伙……只是怪盜活動的關係嗎？我記得蓮說過怪盜活動需要很多人幫忙，我難道不行嗎……」

我難道不行嗎，三島最近越來越常詢問自己這個問題，雨宮會去依賴身邊各式各樣的人，他偶爾會見到雨宮協助附近的議員做演講宣傳，也有在便利超商或是花店之類的地方打過工，雨宮總是那麼閃耀，他就像路邊的小石頭一樣欽羨著寶石的光彩，根本甚麼都得不到──所以會被更耀眼的人奪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但明智顯然不是更耀眼奪目的寶石，充其量只是一顆偽裝成寶石、在市面上流通販售的水晶，質感不足、過於完美無瑕的樣貌更容易掩飾真相，就算是水晶也有分品質好壞，明智無疑是將富有雜質的那一面隱藏起來，裝做自己完美無瑕的模樣罷了。他要在雨宮面前揭穿明智的真面目，讓雨宮有一天能夠明白真正為他好的人就在自己身邊，他的選擇不過是錯誤的，無庸置疑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只要展現出自己的能幹就可以了，對、只要證明自己比明智有用就可以了。

「蓮，這個假日要不要出門去哪裡走走？我正好拿到兩張遊樂園的門票，我們一起去吧？」

『遊樂園嗎……嗯，那明天我們在遊樂園的門口見面吧。』

得到雨宮的答應後，三島那一整晚幾乎是興奮的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想著明天要跟雨宮一起創造甚麼樣愉快的回憶。隔天三島特地起了個大早，在梳妝鏡面前不斷檢查自己的頭髮有沒有整齊，衣服上有沒有皺褶等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再三確認都沒有問題了這才信心滿滿地出門應約。一路上總覺得要去遊樂園的人潮比想像中還多，但畢竟是假日，三島終究沒有太過留心這奇怪的狀況，直到他來到遊樂園門口，看見了遠比想像中還要多的人潮以及在人潮之中的偵探王子這才明瞭。

雨宮就站在遊樂園門口等著他，但他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這名不速之客身上，儘管後來跟三島打了招呼、也對三島露出合宜的笑容，三島的心理就是有一片烏雲揮之不去，他似乎沒辦法忘記雨宮看著明智的時候是多麼欽羨的眼神，就好像約了他出來的自己是個次要的存在一樣。

「……那個啊，蓮果然是、喜歡明智的嗎？」

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失落，三島還是將最不該問的問題給說了出來，雨宮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就像是在思考著要怎麼回答三島才不會傷害他一樣。關於三島的心意也許雨宮是明白的，只是從一開始他就不會選擇三島，又或者說他知道自己回應不了三島如此炙熱的感情，不管是對於怪盜團一心一意的支持，以及對於雨宮無冤無悔的付出，三島究竟是樂意還是不樂意，自己到底能不能償還這份感情？他除了閉上眼睛選擇看不見以外別無他法。

那一天的遊樂園尾聲是兩個人搭上摩天輪，明明是夢想中浪漫的場景此時卻顯得尷尬無比，三島默默地望向窗外，來遊樂園不知道是拍攝還是打廣告的明智已經離開，人群也比早上要來的稀少很多。從這裡望過去，還可以看見秀盡高中以及許多怪盜團曾經走過的地點，不知不覺支持怪盜團也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然而自己真的有所改變嗎？會不會事到如今這些支持對怪盜團們來說只是一種負擔，他所謂的感情對雨宮而言也只是沒有意義的事物呢？越是鑽牛角尖，三島就越覺得眼前的雨宮比想像中還要耀眼，會不會他這樣的小人物從一開始想要去接近雨宮就是錯誤的想法？他轉過了頭，沒有注意到雨宮在摩天輪最高點時一直注視著他。

從摩天輪下來以後兩人各自分別，今天與其說是約會不如說是重新認識自己的洗禮，三島在遊樂園附近徘徊不前，楞是沒想到自己究竟為甚麼要約雨宮出門。是為了讓他看見不一樣的自己吧？是為了讓他重新認識到自己原來也可以接近光芒的吧？如果陽光不願意露臉，月亮也會黯淡無光，他終究只是反射在水面上的倒影，被風一吹就散得看不見蹤跡。

「既然我沒辦法成為理想的模樣，那就……用偏激一點的手段也可以吧？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去調查、去把這些名人的黑暗面給找出來，然後再讓怪盜團們改心……對，就算是我自己的私願……我也無所謂，這是為了世界好啊！」

三島走進了夜晚的遊樂園，花車遊行與絢爛的煙火將整個夜空照的通亮，他一個人穿梭在人群裡，嘴裡哼著最近剛在電視上學會的曲子，某個男偶像在電視上光彩奪目的肯定私底下有甚麼不為人知的黑幕吧？那一個議員最近被明智爆出貪汙吃回扣，想必還有其他的隱情可以被發掘吧？他是怪盜頻道的主持人，是為這個世界伸張正義的代言人，為甚麼就連自己心愛的人也無法如願陪在自己身邊？偏偏是那個耀眼的傢伙，偏偏是兩個耀眼的人映在自己眼前，那樣不就甚麼都沒有改變過嗎？

他越是走入遊樂園深處，身上的光就比方才還要更暗一些，他知道這是成長的軌跡，這沒有辦法、如果想要改變甚麼就勢必得付出某些代價，例如痛徹心扉的感覺，例如為了改變而作出的一點捨棄。他感覺自己此時此刻成了遊樂園的王，在這裡他可以無拘無束地解放自己的感覺，直到最後一刻三島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走入了甚麼地方，他只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在對他嗤笑。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蓮？吾輩雖然覺得這是你的自由，不過這麼做真的好嗎？」

「為了怪盜團，我必須要這麼做……雖然……這會背叛我的心意……」

雨宮躺在那張狹小的床上始終沒有入眠，本就是夜行動物的摩爾加納一邊陪他聊天一邊望著窗外，突然間他像是察覺到甚麼似的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警戒地望著窗外某一個方向。雨宮也察覺到摩爾加納的不對勁，連忙起身隨著他的目光方向望去──那裡是今天他們約會完的遊樂園，此時正閃爍著詭譎的光。

「殿堂？不，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蓮，我們去看看！」

雨宮點了點頭，連忙換上外出服就衝了出去，他的內心總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但他又說不上來是甚麼，遠端就像是不存在的海市蜃樓，或者說他多麼希望這只是自己的幻覺，當他跟摩爾加納來到遊樂園，身上的衣服也隨之被換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早就被拖入了認知世界而不自知。

這是誰的殿堂？

「提高警覺Joker，這可不是一般的殿堂。還是把其他人也喊過來吧，要不然太危險了。」

「……如果我的直覺沒錯……」

雨宮毫不猶豫地往遊樂園深處邁進，外觀就跟普通的遊樂園無異，只不過增加了許多不會攻擊人的陰影在殿堂深處工作，被張貼在公布欄的臉孔全都是熟悉的名人，底下全都備註了無數條需要被改心的理由，遊樂園沒有一處不再宣揚著怪盜團的美好與偉大，殿堂主人是歡迎怪盜團的，而且絕對虔誠的支持……雨宮的臉上滑落一滴冷汗，他從未想過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地步。

「由輝……」

站在城堡上那絕對權勢的王者是他所熟悉的三島由輝，但轉過身來那雙金黃色的眼眸又證明了肯定不是他，那是陰影、是三島心中另一個存在，可他不會變成反抗的象徵，他只是墜入了慾望的海洋成為此處的主人。他要讓三島改心嗎？他明明深信著三島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成長，然後呢？是他親手將三島推向了深淵。

對他們隱藏的感情而言，是多麼大的悲慟。

「為怪盜團的豐功偉業歌頌吧，然後，也為我這個幕後推手歌頌吧！讓我成為最耀眼的光，我就能映入你的眼睛裡了。」

「明明不需要這樣，你也一直在我眼裡……但是我沒辦法，我做不到……」

怪盜團和私願，正義與利己，他們終究只能擇一而無法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