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末日

※CP：明智x主人翁
※末日pa
※主人翁=...？


 

大地荒蕪，所到之處廢土一片，生靈塗炭毫無生機，明智一邊檢查著是否還有可用的資源，一邊謹慎著附近埋伏的敵人，在這片荒漠潛藏著無數危機，除了氣候變遷所導致的異常外，更重要的是那些與自己一樣打算榨乾這片土地最後一點利用價值的人類──那些人類可不比天然災害要來得和善，一不留神舉起槍械就往你的腦袋開花還算是小事，最怕他們先行利用麻醉槍麻痺你的感官與知覺，將你身上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搾取乾淨，最後將你扔到荒郊野外等待死亡的降臨。

有時候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例如子彈穿過腦袋殼的時候，只要那個人不是幸運超絕的傢伙多半都會死得很痛快，也有些時候死亡是緩慢的，就像前面提到的那些被扔到荒郊野外的、毫無求生意志的人類，他們多半期盼著死亡的降臨，但死神卻像是遺忘他們一樣從未回應他們的祈禱，他最終看見的人類都是懷抱著絕望死不瞑目的瞪著天空，彷彿這樣就能洗刷他們的冤屈一樣。但又能怎麼樣呢？明智有時候會慈悲地賜予他們一枚子彈，那些來不及的，他也會善意地為他們闔上眼睛。

即使如此，在他上頭的人類還是樂觀地讓他不得不擔心起自己的命運，他們總認為打倒敵方的勢力就能得到更多的資源，雖說理論上分享資源的人少了的確會讓我方更多，上方卻從來沒考慮過這只不過是讓目前困乏的環境更加蒼白而已。話雖如此，明智還是拿錢辦事的類型，他得到的資源已經遠比其他人要多一些，甚至在戰場上生存下來的伎倆也讓他深受長官青睞，有好幾次他深入敵方陣營，帶回來的不僅是資源與人頭，甚至是打入敵方陣營後所獲得的豐沛情報，光是這些就讓明智的地位屹立不搖。

今天的氣候預報顯示大氣危害指數過高，明智本來也只打算找尋一些可用的資源，就算空手而歸也要早早撤退，以免自己戰死在這片土地都沒人替他收屍，原本只是這麼想的而已，他卻在瓦礫堆中找到了一隻虛弱的黑貓。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很快就會被死神收割其靈魂，在這亂世來說置之不管或許才是最好的處置，但明智不知是對黑貓那雙求助的眼神於心不忍，還是一個人太久也想要有個伴陪著，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捧起黑貓孱弱的身軀，感受他即將逝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掌心裡苟延殘喘──這小小的心臟還在費盡的跳著呢。

「就這樣不要掙扎，慢慢死去就好了，你為甚麼要選擇活下來呢？」

明智不明白這小動物的心思，但此時他更不明白自己為甚麼要將他帶回基地，這奄奄一息的小動物會浪費他們的醫療資源，占用他們的食物與物資，帶回去就是增添一個負擔而已，但是……明智不知怎的就是放心不下他，就像是拋棄了這隻黑貓的話，連同某個部分的自己也拋棄了一樣。明智又匆匆在附近撈了一點物資，之後就潦草回到基地，打過招呼後藏著黑貓回到自己的屋子內休息。

明智給他打了一點營養針，那是當他身負重傷的時候從長官那邊得到的物資之一，說實話明智當時幾乎沒怎麼用──或許是求生意志旺盛，也或許是上天認為他的命還不應該斷在這裡，那次他除了瘦了幾公斤外幾乎是毫無變化地痊癒了。不曉得營養針有沒有保存期限？但就算有，能在這裡得到也算是這隻黑貓的好運，他不加思索地向黑貓灌輸營養針，也不管這一支針對他到底有沒有療效，反正治療的部分他先做就是了。接下來就只能等待了，如果這隻黑貓的求生意志強烈的話，他會活下來的，到時候看他想要回到野外生活，又或是跟在自己身邊都可以，明智的物資勉強還能供他幾天甚至幾個星期的吃喝，反正也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會死──明智搖了搖頭，他不能有這樣灰暗的想法。

他不知不覺睡著了，或許那隻黑貓也是，一人一貓的鼾聲在狹小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明智記得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其實是位高中生偵探，在一間很有名的私立高中上學，還被世人稱呼為偵探王子再臨一類相當誇張的稱號。那時他有一個很在意的競爭對手，他不太記得對方的長相，只記得對方的眼眸很像是貓科動物，在黑夜裡盯著獵物的視線出奇的敏銳，稍不注意就會被他抓住似的，明智很享受與他之間的對決，只可惜這些都只是夢境……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就好了，明智難得地在夢裡許下了願望。

等到明智清醒的時候黑貓已經不見了，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這個小傢伙的命被他給救活了，但現在不知道溜到哪個地方，最糟的情況就是被其他人抓到做成燉貓肉，缺乏物資的末日裡凡是一點活動的生物都不會被人類給放過，哪怕是帶病菌的野生動物也一樣。那可是自己救回來的傢伙，不准這樣隨隨便便的死掉了！明智幾乎是跳了起來，衝出去到處尋找那隻黑貓的蹤影，最後在不遠處總算看見那團毛茸茸的小生物，嘴裡還叼著不知從哪裡撿到的白色小花，看見明智追上來張開嘴喵了一聲，小花就掉落在地板上。

「你這傢伙……不要隨便亂跑啊。」

明智拎起黑貓的後頸皮，大概知道明智此時是真的很生氣，黑貓也不敢隨便掙扎，只是乖巧地喵了一聲之後眨了眨眼。畢竟還是野生動物，果然是應該從最基本的禮儀開始指導吧……明智連著他那朵白色小花一起帶回房間，再三吩咐他不可以隨意離開這個房間，黑貓喵了一聲大概是允諾了他，明智這才稍微放心下來。

在這之後的日子還是得繼續過下去，明智一邊訓練黑貓成為自己收集物資的得力助手，一邊為鞏固自己的權勢更加賣力工作，即使明智明白只要世界末日一來這些榮華富貴、榮耀、名利都會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但至少他現在身邊有個牽掛，他需要做到這些才可以維持他們兩人的性命安全。幸虧這隻黑貓彷彿聽得懂人話一樣，不僅乖巧好指導，動作也輕巧伶俐，很多時候明智甚至是仰賴黑貓率先察覺危險而有好幾次從鬼門關前順利回來，要說最佳搭檔的話，人類都不一定比得過這隻黑貓。

明智與黑貓的組合漸漸在眾人之間傳開，明智要擔憂被搶走的資源又多了一個，已經有好幾個人表示能不能用物資交換這隻黑貓，甚至有人明著暗著都想要奪走這隻黑貓，甚至加害於他們。明智當然是不肯答應，鉤心鬥角的事情又多了一樁他也很頭痛，三番兩次提醒黑貓千萬不可與陌生人一起離去，黑貓又喵了一聲，至此之後他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全都待在明智外套的口袋裡，再也沒有離去。

又一個凜冬將至，這片荒蕪的大地也早就被人類掠奪的所剩無幾，明智一邊給自己殘破不堪的圍巾填補，一邊在這隻黑貓的身上也加上一條他自己縫製的藍色圍巾，上面標記著一個A象徵他是屬於明智的貓。黑貓起初不太滿意的樣子，甩了幾下頭像是要把圍巾給甩到地上，還是明智給他瞪了一眼，黑貓這才停下了晃頭晃腦的舉動，轉而端坐在原地看明智縫補自己的圍巾。

「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一起度過這個冬天，其他陣營肯定會趁著現在局勢趁機進攻，我們之前說好的，你不可以亂跑喔。」

黑貓乖巧地喵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懂明智所說的，但這樣嬌小的生物是不需要考量戰爭的，需要智慧謀劃的事情只有人類才會做，也只有人類才會展現對這片大地的貪婪與自己的渺小無知。明智縫好了自己手中的圍巾，攤平一看滿意地點點頭，之後就將黑貓抱到自己的枕頭旁邊，一邊摸著黑貓的背脊一邊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和平時光。

果真如明智所預測的一樣，戰爭在他們最放鬆戒心的時候悄然開打，就像是事先說好的一樣，最開始是人民之間的埋怨與反抗，再來是來自敵方陣營的掠奪與廝殺，明智儘管奮力去抵抗，卻還是不敵對方的眾多人力，幾枚子彈穿過他的大腿與左肩，他只能被迫以不太擅長的右手去應戰。如果能戰死在戰場上倒也無所謂，最怕的還是自己的傷口拖延了他死亡的時間，儘管他習慣了疼痛與折磨，這個小傢伙要怎麼辦？他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小心翼翼照顧的黑貓在自己面前被毫無人性的方法殺掉，這是他死前唯一的願望了。

黑貓一直以來都乖乖待在明智外套的口袋裡，突然間像是感應到他的主人即將死亡一樣，奮力地從口袋躍出抓傷了敵人的眼睛，明智就趁這空檔抓住黑貓趕緊往無人的地方撤退。以前他看過的書上說貓這種生物在獄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會瞞著所有與他親近的生物，悄悄地躲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獨自死去。現在的明智大概是這種情況吧？當時的黑貓說不定也是，現在他們相互依偎，又回到了最開始他撿到這隻黑貓的地方，明智找了面牆當作依靠坐下，撕開自己已經被血浸染大半的衣服一看，不知道是剛才戰鬥的影響還是敵人的子彈裡有甚麼成分，他中彈的地方慢慢生長出藤蔓，如果不除去的話他恐怕要成為植物的寄生體。

「……好像也不錯，說不定這片大地就有救了。」

明智抱著黑貓喃喃著，黑貓恐怕也知道了他的狀況難以挽救，他發出細小的聲音像是在安撫明智一樣，明智抬起頭輕柔地摸了幾下黑貓，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這些來路不明的植物一點一點吸取，這種死亡是他願意的嗎？說實話，如果這隻黑貓能夠平安無事的話，說不定他就可以闔上眼睛了。明智這一生沒有甚麼願望，他自認為自己做過的無論善事或壞事也算夠多了，如果真的要說有甚麼遺憾的話──

「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到沒有戰爭、沒有末日……我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跟某個人一起……」

黑貓蜷伏在他的腿上，或許應該把他趕走吧？這種植物不知道會不會把這隻小黑貓也當成他寄生的個體，他多少還是希望這樣伶俐的黑貓可以活得更長一點，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把黑貓給抱下來，好像只差一點、明智就會將眼睛閉上，做一個漫長的夢。

「如果夢能夠實現的話……你呢？還會想跟我……呵呵……我都在想些甚麼……」

明智已經沒力氣再笑出來了，他慢慢望向不遠處的天空，有一天春天來臨的時候，這片大地還能夠開滿花朵，不需要再為了生活死守著每一天的性命就好了。他以殘存的力氣將手覆蓋在黑貓身上，來不及看到身上那些植物開花的瞬間，明智闔上了眼睛。

四月，櫻花盛開、新生入校的季節。

明智吾郎一邊啃著來不及在家裡吃完的吐司，一邊咒罵著今天電車上怎麼有這麼多人潮，幾乎要忘記今天是開學日本來就有這麼多人這件事。在他還沒來得及吃完最後一口早餐，在轉角處冷不防地與另外一個也在趕路的人撞上，已經快要來不及還被人撞上，明智氣得連平常的禮儀都不顧，抬起頭幾句埋怨的話就扔了過去。

「抱歉……你有受傷嗎？」

「我沒事，比起這個，你應該走路更加小……」

眼前的男人有一頭黑色亂糟糟的頭髮，本來戴著平光鏡，被剛才的撞擊震落到地上，露出男人一雙好看的灰眸，明智總覺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睛，以至於剩下的埋怨都被他硬生生塞回了心裡。見明智沒有其他動作，男人伸出了手要拉明智一把，明智這才回過神起身。

「因為要遲到了，剛開學不想遲到……啊、我是雨宮，那個、放學後我能請你喝咖啡嗎？就當作是賠償……」

「……好啊，我對咖啡可是很挑剔的喔。」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微妙，但是明智並不排斥這種邂逅，不如說他總有預感，這才是春天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