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No Sleep

※CP：明智x主人翁
※調查員系列
※主人翁=雨宮蓮

 

倒在旁邊的罐裝咖啡已經是第三罐了，明智吾郎將喝完的罐子輕巧地放在一邊，就算當作是標記也好，有個熟悉的事物存在總是在未知的環境中讓人安心。跟他一起的還有長年的老搭檔雨宮蓮，調查員界的佼佼者，花樣百出的射擊技術以及優秀的體術是他看上雨宮的原因，他作為路標的道具一般是撲克牌，他彷彿魔術師一樣總是能變出各式各樣的花色，明智曾經仔細觀察過這些撲克牌，唯獨沒有看過Joker。

「那是不到緊要關頭絕對不會用的牌」，他記得雨宮是這樣回答他的，做他們這一行的總得有個回家的路標，有時候是一個在家等待的人，有時候是一個約定，這些明智恰好都沒有，於是他只能給自己放幾瓶罐裝咖啡，至少讓後續前來的調查員可以知道他們的前輩是一個很愛喝咖啡的人──當然以上都是開玩笑的。

「累了嗎？累了的話可以休息一下。」

「你把我當成甚麼了？……繼續吧。」

調查員的工作並不輕鬆，有時候是調查某棟廢棄房屋的地下室有沒有邪教徒企圖召喚邪神，有時候則是調查某某研究所是否抓了人類並將他的大腦挖出來，明智先前就是從私家偵探轉行的，對這些業務倒是再熟悉不過，與他一起的雨宮先前據說是個萬事屋，甚麼都幹的那種，接洽他們的所長耳提面命地交代不要探究你身邊的搭檔過去做甚麼行業，他才打消了私下調查雨宮的念頭。

全心全意的信任對調查員來說是必須的，你永遠不知道在調查的過程中究竟會遇到甚麼危機，如果身邊沒有一個能夠適時幫助你的搭檔，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甚至有時候是否還能保留全屍也是未知數。他就有好幾次見到事務所回來的調查員魂不守舍的模樣，才聽說那個調查員親眼看到自己的搭檔陷入瘋狂，又叫又笑地往自己的太陽穴射了好幾槍，血漿與腦漿噴灑在他的身上，他的意志要是再差一點恐怕也要葬送在那裡了。

明智無法理解，他早就為自己的後事安排妥當，至少不會讓人在處理上有太多麻煩。在確定跟雨宮作永久搭檔之前他也跟其他人合作過，警界的新島冴是個不錯的人選，工作能力強、組織事理也合情合宜，可惜她太過焦慮恐怕沒辦法勝任調查員這種高壓性質的工作，如果換作是他在新島面前瘋狂，新島更有可能會因此一蹶不振。但雨宮不會，他相信雨宮肯定平靜地清理自己的屍體，最後將自己的信物帶回事務所，安安靜靜地替他處理好後事，這也是他為甚麼會選擇雨宮作為他的永久搭檔。

「這棟房子有點不對勁，你不覺得嗎？吾郎、……你在聽嗎？」

「我說過了，任務中要稱呼代號，Joker。你想因為被人知道真名而成為犧牲品嗎？」

這是明智出任務時的習慣，邪教集團總會利用他人的真名作為召喚邪神的媒介，在他們的傳說裡「名字」是一種不可被取代的象徵，知道一部份的名字就能任意使用，要是知道全部的名字相當於你的靈魂有一部份被掌握在他們手裡。明智是偵探，本來對這種事半信半疑，直到他加入成為調查員之後，才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不單單只是用科學與證據能夠說明清楚，人類近乎於藝術的死亡，人口不明原因的失蹤，那是他用任何方法都調查不出結果的懸案。

就好比他們這次的任務來說，一棟廢棄的房屋、一些失蹤的人口、還有若有似無的氣味，推理小說裡最經典的元素一旦成為了恐怖小說，效果跟其背後的意義就會大不相同。推理小說是需要你去解謎，任何蛛絲馬跡最終都會導向一個可預期、可推測的結果，而恐怖小說只是將那些元素組合起來，從不說破真相，也不希望你去探究真相──而在調查員的世界裡，無知有時是上天最大的贈禮。

「快看這裡，蜘蛛網有被踩過的痕跡，還有腳印……應該是個身高超過一百七十五的男人。」

「難不成通往地下室嗎？Joker，你應該帶足子彈了吧。」

雨宮舉起自己的手槍上膛，顯然已經胸有成竹，兩人交換了視線就往腳印延伸的方向追去。他們並沒有合作很久，大多時候默契都是靠彼此之間磨合而來，不自覺知曉的一些小習慣也是，例如明智知道雨宮雖然守時但不喜歡早起，知道他比起喝咖啡更喜歡煮咖啡，在百般無聊的會議上會將鉛筆把玩得有聲有色。他以為只有他習慣去觀察周遭的人，這似乎是一種偵探的天性，直到雨宮悶不吭聲地往他桌上堆滿了罐裝咖啡，還是他每天早上都必須攝取三罐的那個品牌，他才知道雨宮其實也在偷偷注意著他。

所以如果發生甚麼事的話，雨宮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個痛快，就如同他每一次做的那樣。

「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

他們數到三一起撞開腐朽的木門，在黑暗中隱隱發光的法陣和燒了一半的蠟燭很是詭異，明智稍微湊近一點打算仔細查看，雨宮卻不曉得發甚麼瘋，連連對地板開了好幾槍，嚇得明智只得先退幾步避開子彈。

「你發甚麼神經？那邊沒有東西啊。」

「……你看不到而已，不代表沒有。」

他沒聽說雨宮能看到不存在的東西──有靈感的調查員並不在少數──他也不覺得這個地方還存在著甚麼，那些腳印就像是陷阱一樣將他們都引到地下室，目的是甚麼？蠟燭可以證實有人的確以這裡做為據點要召喚些甚麼，他成功了嗎？還是失敗了？法陣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很快又蹲下來要查看那些法陣，只一下雨宮就舉起槍朝著他要射擊。

「別那麼緊張，Joker，只不過是一個法陣，還是你希望我不要破壞他……這樣你就不會消失了？」

「你在說甚麼，甚麼消失，吾……」

「他喊我從不叫我吾郎。」

明智反手就舉起了槍，毫不猶豫地朝眼前的雨宮開槍，子彈穿過他柔軟的腦殼，迸發出燦爛的血花。他沒有射中對方的實感，只看到一攤黑泥慢慢在他面前化開，鮮血、腦漿、一些他或許喊得出來的液體濺灑全身，明智的眼中沒有一絲迷惘。

「……這次又失敗了，要完全把你複製出來，真是困難。」

他重新點上嶄新的蠟燭，割破自己的食指讓血液沿著法陣邊緣繞出一道圓，燭火在他的眼裡跳躍，不曉得他所追求的成功究竟何時才會降臨。對了，「雨宮」當時對著法陣開槍了，這也是個問題，無論甚麼時候「雨宮」總是會阻止他，就像是最開始他做的那樣，毫不迷惘的眼神舉著手槍，要朝著他的太陽穴開槍以結束這場亂七八糟的夢。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應該停手，但他只是打開第四罐罐裝咖啡，今夜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