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你我相知的四季

 

 

【其一】

 

「理惠！快一點快一點，不趕快搶個位子的話就看不到了！」

「小京不用擔心！我已經佔好了！」

相約好要去一起看甜點展的少女們齊聚在會場門口，作為竊賊的少女如今不再畏懼陽光，只是向前。

 

「啊，笨蛋源你這傢伙怎麼也在？！」

「嘖、這句話是我要問的吧，不只小弟還有臭女人……」

「我都聽到了喔！！」

星星總會聚集在能看得見的遠方，等待著誰去摘取。

 

 

【其二】

 

「啊啊、結果重貓ちゃん最後那局失誤了，不然我們就可以拿到三天兩夜的郵輪旅行了耶──」

「但是飛鳥井要是前面再努力一點，就不用輪到我上場了。」

車上同居室友正為了方才的遊戲宛如戰火一觸即發，作為司機的那人趕緊打了圓場，從副駕駛座的關東煮裡一人塞了一隻，這才讓戰火平息。

 

「反正區區的郵輪嘛，下次找個機會混上去當船長就行啦，再要不然開個快艇載你們出海如何？」

「這主意不錯！但是恐山你這傢伙居然連郵輪都會開嗎！？」

「還好啦，誰叫我是司機呢？」

擁有真正名與姓的少年燦爛地笑著，那是跨越數個世界的羈絆。

 

 

【其三】

 

「拓今天也要工作嗎？難得咏史約了我們出去……」

「您很期待？」

作為商人的少年停頓了些許，他鍾愛的偵探少年雖表情不變，頭上彷彿天線的那根頭髮卻垂了下來，他不禁輕笑，伸手擁抱住他。

 

「工作已了，時間自是、留予您與咏史君。」

「那就走吧，好久沒有三個人齊聚一堂了。」

如燈塔一般的海上青火，如今已找到靠岸的歸屬，最深邃的青、最耀眼的燭火。

 

 

【其四】

 

「不管嘛！戀戀就要那個！跟大家一起的──！」

「但是羽鳥小姐，再怎麼樣那也乘坐不下所有人的。」

少女指向的前方，一座如夢似幻的大型摩天輪在他們面前緩緩地轉動，貴族少年一面看著他的白鳥不斷蹦跳的模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妥協。

 

「我們去請竹內想想辦法吧，既然這座遊樂園是他規劃的……應該有甚麼辦法吧。」

「好！阿朗索君最好了──除了鳳子君還有光君、曙草君、白銀ちゃん、還有還有……」

以筆勾勒出自己天真幻想的作家，在現世裡與眾人聯繫著。

 

 

【其五】

 

「……我為甚麼要答應你的要求？」

「那當然是因為這是只有徇真才能做到的事啊！」

要是糾結在這一部分智商就要與他對等了，作為警探的少年嘆了口氣，在自己的智商還沒急速下降前將手盡可能地張開，任由對方動作的樣子。

 

「……感覺，有點久違了啊。」

「你在說甚麼啊，……要抱就快點，赤月。」

以天狼星為名的青年露出燦爛的笑容，緊緊擁抱著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其六】

 

「極惡先生，就說了不可以在教會喝酒啦……」

「明明是神父大人拿給我喝的──？好啦好啦，你也陪我喝兩杯。」

神父還沒有說出反抗的話語，就被賭徒一把塞了酒杯並強行撞杯，乾吧、乾吧，明明在神之下不應該飲酒作樂，讓善良的小神父不禁嘆了口氣。

 

「天宮──人生很短暫的，甚麼時候死都不知道，所以才更應該享受當下啊，你的神一定也這樣說吧？」

「……極惡先生明明就不信神……」

但不知為何他的話語就會讓人相信，這或許也是一種信仰吧。

 

 

【其七】

 

「繪？」

那個小畫家今天又不知道在畫室的哪一角偷偷摸摸地做畫了，儘管無論在哪裡他都能找得到，但還是希望不要不小心受傷了才好，收藏品受傷可是會降低他應有的價值。

 

「……啊，繪你在這……」

嬌小的畫家窩在畫室的一隅睡得香甜，讓人不忍吵醒的天使睡臉讓他不住停下腳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呢？連這樣靜謐的時刻都想要收藏，但收藏家本就是這般貪婪的存在。

 

「睡吧，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一場雨靜靜地下著，在放晴之前都為自己所有的色彩，獨一無二。

 

 

【其八】

 

「……這裡是……世界中心的圖書館……最大的……寶藏庫……」

少女將自己縮得小小的，位處於世界的中心，在她面前是捕捉星星的少女，以及從魔女身分蛻變而生的少女，三名少女將手牽在一起，小小的、像是一朵向陽的花。

 

「人與人之間……以文字聯繫、以心交流……以愛為名……我們齊聚一堂。」

因為書她們得以相聚，因為愛她們得以共享每一分每一秒，因為她是從開始到最後的天空，因而能包容一切、擁有一切。少女露出了笑容，將這一切成為了永恆。

 

「百里川同學……草翦同學……以後請……一直、一直待在我身邊。」

 

 

【其九】

 

「這世界上的危險──太少了啊，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

一來一往的大街上，總是與危險為伍的少年走在欄杆上挑戰平衡，不苟言笑的少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或許今天也不會有危險降臨──或許，下一秒就與世永隔。

 

「將危險帶給我吧？明明是作為死神，明明就有與死亡為伍的能力──」

「……遠離我吧，牧野。」

生命就該是極光一樣，在最耀眼的時候消逝，將每一刻都留在他人眼底。

不過那一道光輝或許還沒抵達，今天又是枯燥無聊的一天。

 

 

【其十】

 

「坐這班列車真的可以看到處女座嗎？狐之目君，你可不要唬人喔？」

「……你既然不相信我就不要跟著我搭這班車。」

一次與其他人一起的校外教學，仍然是搖搖晃晃地、像是奔向未來的旅程一樣，星光在夜幕低垂之際閃閃發光。

 

「啊！那是狐之目君的處女座，那是我的白羊座，還有養蛇的傢伙的天秤座……」

「欸欸──哪裡哪裡？人家的星座在哪裡だぜ──」

「不、不要靠過來你身上有蛇啊！！」

「……你們稍微注意一下四周啊……蜻蛉館你也是……」

即使世界上不會只有十二種性格，儘管少女還是如此相信，但一點一滴地、好像有甚麼東西正在慢慢融化著，像是匯聚而成的星星，總有一天會將那些印象沖淡吧。

 

 

【其十一】

 

「世間萬物皆有情，你我畢竟是有緣……這句話好像不太好。」

「不如改成你我終究是有緣如何？」

少年推了推眼鏡，將信紙上的詩句按照少女所想更動，念過一遍後果然更加順暢。

 

「不愧是烏爾……每一次你都能指引我迷津。」

「……過獎了，明明謎海君也是令人……不、沒什麼。」

無法被看透的海域，宛如謎團一般令人嚮往，即使是風平浪靜也無法看透其面目──即使如此也會有冰雪來臨，在這前方是淡淡的感情飄散。

 

 

【其十二】

 

「瑞安──酒不夠了，你不陪我一起喝嗎？」

「待會我還有工作，而且大衛，你不是明天要交稿嗎？這樣真的沒問題？」

作為偵探的英國少年將他桌上的犯罪檔案又重新翻閱一次，做為記者的少年只是抓著頭髮，一邊說著原來還有這事一邊無力地躺下，看來實在有些可憐。

 

「冰箱裡面還有幾瓶啤酒，如果你不嫌棄我只喝幾口的話，我們開來喝喝？」

「好耶！不愧是我的好搭檔啊，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在工作的死線到來之前先盡情狂歡吧，甚麼今日事今日畢不是他們的名言，就算是只為了只有現在才有的「現在」，盡情狂歡也未嘗不可。

 

 

【其十三】

 

「八重先生為甚麼會、喜、喜歡我呢？」

「那當然是因為茨很可愛啊──這需要任何理由嗎？」

嬌小的宛如人偶的少女緊縮在少年的懷裡，不需要言語，只是一個眼神、一個簡單的十指緊扣就能讓少女的臉頰攀上薔薇。

 

「八、八重先生……」

「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娶你做八重夫人，我們約好了。」

「……約好了、不可以食言喔……」

攀上枝頭的薔薇正燦爛，正如同星光，正如同臉上綻放的笑容。

 

 

【其十四】

 

「撫子姊姊，接下來我們要到哪裡去？」

「到哪裡去……海的另一頭，怎麼樣？」

少年少女們站在沙灘上望向無邊的盡頭，即使是明媚的天氣也似乎是充滿未知，風將他們吹得紊亂，卻發現眼前的道路清晰的不再迷惘。

 

「我們從何而來，就應從何而離去，我想這句話無論何時都會是正確的。」

「……該回去了，回到我們應該回去的地方。」

「舞台是該落幕了，無論如何。」

風吹起的地方會是他們的歸屬，遵循神的聲音而行的少女，寫下故事的少年與少女，被歷史遺忘的人，都慢慢地、往前方慢慢遠行。

 

 

【其十五】

 

「等、等一下朝雲姊，等我一下……」

「嗯？」

身穿和服的女性優雅地停下，只留下烘焙師少年提著東西氣喘吁吁，大包小包的重物儘管是為後續的儀式準備，似乎也準備得有些多。

 

「雖然說待會就要去、去提親……我穿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太誇張了，畢竟朝雲姊、那可是……」

「千陽沒問題的喔？」

都已經是二十歲、即將要成為青年的少年還是慌慌張張地模樣，女性不禁輕笑著，點了點他的鼻頭。

 

「千陽沒問題的。」

「如果、朝雲姊這麼說的話……嗯、我一定會娶到朝雲姊的！」

像是陽光一樣的笑容，少年偷偷親了下女性的臉頰。

 

 

【其十六】

 

「……不過為甚麼沒有人會發現你的身分呢，明明是那麼特別的……」

「狐塚君、現在為止已經完全被我收服了呢。」

聽到這番話的商人少年撇過頭，只留下化作人形的銀狐少年輕笑的聲音。

 

「尾巴、想要觸碰嗎？」

「可以嗎？一開始還說想要完全信任了才會交出尾巴，這是我及格的意思嗎？」

「我對狐塚君可是、一見鍾情喔？」

呈現於瞬間的銀色尾巴瞬間遮掩了少年們的模樣，雙唇柔軟地覆蓋在對方唇上，緊緊相依著、不再徬徨。

 

 

【其十七】

 

「一定會……好好聯繫在一起。」

「……」

這是沉默的意思嗎？儘管如此，還是努力地伸出了手，努力地、想要將感情傳達出去，就像是對待那些動物一樣，都該愛著甚麼。

 

「所以……請慢慢地、把我抱緊吧。」

「將你抱緊、嗎？」

未曾被拉近的距離，但是這樣也可以吧？只要這麼做或許有一天就能接近，同樣都是無、同樣都一無所有的他們，或許總有一天就能互相理解。

她如此深信。

 

 

【其十八】

 

一如往常地敲門聲響起，一如往常地夕陽餘暉，像是往常的招呼語，這個房間如往常一樣總是煙霧瀰漫。

 

「極晝君──今天是為了工作而來嗎？」

「嗯。」

一如往常地搬開雜物坐下，與往常都不一樣的是藍色披肩的青年順勢貼了上來，水煙與香薰的味道充斥著鼻腔，誘惑著視線。

 

「我可不喜歡正經八百地談論工作，陪我度過夜晚吧。」

「……」

夜晚與白晝相交會之時，像是時間定格一樣，綿長蔓延。

 

 

【其十九】

 

「久違的回到日本了，你會想念我們那個弟弟嗎？唉呀、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呢。」

「他啊──沒問題的──」

少女慵懶地聲音笑了笑，少年也只能將手擺在後頭，仰望著許久沒有見到的天空。

 

「春姊，我們能給他一點驚喜嗎？例如我這次發現的寶貝──他搞不好會喜歡。」

「或許他會給我們驚喜──」

「是啊，也有可能，我們的弟弟可優秀的。」

湛藍天空之下，少年少女慢慢踏上歸途。

 

 

【其二十】

 

「能跟你相遇的每一天，都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謝謝與我度過每一天的你們，謝謝與你們度過每一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