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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emonic

 

 

 

※CP:ミユハタ

※和平IF

 

 

 

不要想起來會比較好。

當旗見帶刀醒來之後第一個看見的人對他這麼說,那是一位棕髮的少年、讓旗見帶有莫名的熟悉與信任,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眼前的人,而這時他甚至連名字都未曾知曉。這份打從心底而來的信任感是從何處而來,旗見並未去探究,只知道相信這個人就沒問題,盲徒的信任讓他在醫院過了一段舒服的療養,使他一點記憶也沒有去找尋。

病房裡時常會有不同的醫生進進出出,有幾個旗見認得,他們是負責檢查旗見的腦部以及身體有沒有其他病變的主治醫生,也有幾個雖然穿著白袍,但顯然不太像是醫生的人,他們總是壓低音量與他在溝通,說著的話題會是旗見目前的狀況嗎?既然如此他應該也有權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甚麼吧?但是他卻說旗見不要想起來會比較好,想起來會發生甚麼事嗎?痛苦的事情、悲傷的事情……他應該都可以承受才對,他莫名有著這樣的自信。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旗見躺在病床上,靜靜地咬著他替自己削好的蘋果,另一邊的他停下手邊的動作,無奈的轉過身對旗見露出苦笑。

 

「我不能說,如果你真的想稱呼我,我們以前都是用Aibo來稱呼的。」

已經接近於摯友這般深切的感情了,為甚麼還不肯告訴旗見名字?不,如果真的是摯友,就不該阻止他恢復記憶才對,旗見滿腹的疑問想要問他,卻被他看穿並匆匆離去,正因為是摯友才能輕易看穿自己的想法嗎?旗見望著一片潔白的天花板,又咬下了一口蘋果。

旗見的傷勢逐漸恢復,然而記憶卻一點也沒有恢復的跡象,身旁的人又對他保守如瓶,不管是醫生或是始終待在他身邊照顧著的摯友,各個都避開他的過往不談。旗見不禁思考自己的手是否做過所謂的犯罪,而這個意外讓自己失去了記憶,卻獲得了第二人生的機會,可他真的能這樣開始自己的嶄新人生嗎?萬一、他曾經奪去了某個人的性命,他又要如何不去面對自己的罪孽,毫無悔意的重來呢。

旗見住的醫院正好距離海邊很近,等到旗見恢復到可以下床走動之後,他就會陪著旗見在冬日的海風中散步。陽光彷彿虛設一般,寒風吹的旗見頭痛欲裂,有好幾次幾乎要暈眩的時候被他接住,兩個人又慢慢朝著前方漫步。歲月靜好,如果不是旗見在內心深處仍然對自己失去的記憶有些留戀,他或許會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他的骨子裡仍然保有對謎底的執著以及有些天真的想望──或許這一切都不如他想像的那般糟糕。

 

「……出院、嗎?如果醫生說沒問題的話,我可以幫你提行李……不過真的不考慮再多住一會嗎?」

「不了,就算你說醫藥費由你全額負責,我也過意不去。何況一直躺在病床上,再怎麼樣身體都會遲鈍下來,我也想去回我家看看。」

旗見拿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試圖說服,他打從心底的認為對方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沒有來由的,也許就因為他們是無話不談的摯友?即使是靈魂相契恐怕都有個極限,但他們之間的默契彷彿從未有過限度,僅僅一個眼神交會,他們就可以知曉對方的全部。

正因為如此,旗見並不難看出對方眼底的動搖,讓他出院回家應該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旗見也許會在回家接觸某樣物品的過程中意外恢復記憶,而他並不樂見這種情況發生。旗見失去的記憶裡或許藏著甚麼對他不利的證據──雖然旗見不願意這麼想,他仍然想相信這份全身上下都無庸置疑信任的對象。

對方還是妥協了,在出院手續跟行李都準備萬全之後,他開車載著旗見朝他原本租的公寓前進。一路上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言語交談,只有廣播平淡播放著此時的路況與天氣預報,灰濛濛的天空彷彿隨時都會下雪,旗見伸手想去關掉廣播,恰好與他的手重疊。

 

「抱歉。」

「我才是,要關掉廣播嗎?」

說完對方就伸手要去關掉廣播,好像聽旗見的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那個瞬間旗見才感到有些違和,這層信任究竟是因為甚麼才被建立的?他們很久以前就應該認識,但──是因為甚麼而認識?旗見還打算開口詢問,對方已經將廣播給關掉,他們之間那種詭異的沉默又再度降臨,旗見只能忍受著這種怪異,默默地等到自己回家。

他為甚麼連自己的家都知道呢?他們的關係如想像中要好的話,為甚麼不願意自己去想起有關他的事情呢?旗見一面摸索著自己的家,一面看著還在替他整理房間的陌生人如是想著。如果沒有名字,沒有任何記憶的話,他們之間充其量只能被稱作陌生人……可旗見並不希望只與他成為陌生人,在他們之間應該還要有甚麼、更多的牽絆……

 

「怎麼了?啊,如果是拿不到的地方就交給我吧,別看我這樣,我還是……」

「……美……」

旗見的手裡正緊抓著一張照片不放,相框倒在一旁,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他。明明已經排除了所有的問題,明明已經將一切可能會導致記憶恢復的事物都清除乾淨,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旗見不讓他接觸任何可能會恢復記憶的人,甚至於……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告訴他。

 

「……為甚麼啊……」

然而還是徒勞無功,就因為這張小小的照片,因為是旗見唯一一張照片而忽略了,沒有及時的將它收到角落──寫滿了大家簽名的照片被旗見捏的皺褶,旗見幾乎是要哭出來的聲音一樣質問著他。

 

「──將大家的死亡隱藏起來,對你到底有甚麼好處啊,關美優紀!」

 

 

四個月前。

鞍徒學院的電影部正好籌畫了一場在三年級畢業之前的社團旅行,旗見雖然並非是電影部的成員,但畢竟是榮譽班長與攝影師,自然也被大家推崇著一定要一起來,這次的目的是被楓葉染紅一片的山頭,無論是露營還是拍攝取景都相當壯觀。旅行的行程很快就安排下來,在一片晴朗的天空下,一行人搭上遊覽車浩浩蕩蕩的啟程,卻在途中遇到車禍,巴士摔入了山谷,留下傷殘的眾人,以及不知為何幸運沒受重傷的旗見。

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去找協助了,旗見就這樣背負著大家的信任搖搖晃晃地下山,儘管最後傷痕累累,卻也還是找到了下山的路,總算是傳遞了要去拯救大家的想法後,旗見硬撐的體力終於到了盡頭,隨後他就不支倒地。

 

──當他昏迷數天後醒來,得到的卻是大家早就死亡的消息。

 

那些曾經的好友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消瘦、傷痕、慘白……旗見將這一切的過錯全都怪在了自己身上,他幾近絕望地踏上板凳,手裡緊握著能夠與大家相見的繩索,搖搖晃晃地在天花板上擺盪,失去了意識。

也許是那接近窒息的體驗使他喪失了所有記憶,更有可能是因為失去大家的悲痛讓他拒絕想起這一切,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何昔日摯友關美優紀卻竭盡所能地隱瞞這一切,是為了不讓自己再度選擇自殺嗎?又或者還有其他的……旗見警戒地看著眼前仍然與他默契相投的摯友,對方卻只是沉默著,最後露出了一副「真是敗給你了」的笑容。

 

「如果你不那樣執著於真相,那就好了呢……Aibo。」

旗見的意識最後消失在美優紀苦澀的笑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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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 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