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巡月

月光

※CP：山本單人

※精神疾病描寫有

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殘缺的記憶是在一個任務的夜晚，當時了平笑著說那天喝酒的情景，他是如何說笑話云云的，山本在腦海裡搜尋了好幾次記憶庫、卻全然對了平所說的內容一無所知，
了平困惑的表情就跟它自己一樣，明明就是自己闖出來的事情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大概是他老了、有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山本笑著、告訴了平不好意思他忘記了。

每每當他從半夜驚醒的時候，山本總覺得夢裡好像出現了一個不屬於他的影子，悠悠忽忽地在對著她說些甚麼，
越是光亮的地方就越是黑暗，在搖曳的光輝底下所見著的自己看來如此渺小，好似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的存在失手毀滅，
他也曾在夜晚的窗戶上看著自己倒映的身影出神，窗戶中的倒影好像在對自己微笑，下一秒就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張開血盆大口想把它吃掉，
不知道自己是發生什麼事——他也不擅長思考這麼複雜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身上似乎出了甚麼變化、而這變化是它自己無法控制的。

有人說他是得了精神疾病，但他不信。

前些日子她受到綱吉委託，一個人來到義大利的南端展開任務，這次是要去說服幾個固執的家族首領，憑著山本誠懇的表情應該可以順利進行，
既然如此就先留在飯店裡思考對策吧，月光柔和的透著窗戶照映山本的身影，在白紙上多出了好幾道因為認真思考而做的筆記，然而山本卻愈發覺得自己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的靈魂、心思彷彿都不屬於自己，有個聲音告訴他只要毀滅一切就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而山本舉起了時雨金時、狠狠往那個聲音的方向刺去——

鮮血的感覺。

人們慌恐不安的表情在山本面前表露無遺，山本瞪大了眼睛、眼前是那個家族的重要幹部之一，他也同樣瞪大眼睛注視著山本，過不久便躺了下去、抽續了幾下後再也沒有動作，
抓起來！彭哥列的走狗要來暗殺首領了！但是山本完全沒有自己殺害他人的記憶，更不覺得自己是會做出這些事情的人——儘管事實已經擺在他的面前，讓他想撇開頭拒絕都難。

那一夜，山本沒有回去。

「那個、十代目，關於山本的事情，我調查到一個可能有用的資訊...」
獄寺把所帶來的資料攤在桌上，上面的照片是他們所熟知的那個人，而密密麻麻的資料則是些基本資料，以及綱吉看不懂的專業術語。

「我問過夏馬爾了，這是精神科的就診資訊，而山本的症狀...」
獄寺指著一串英文，在下頭還有以娟秀的字跡寫成的日文。

「解離性人格疾患——簡單來說就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你是說山本君？」
綱吉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桌上那份報告，這麼做雖然可以解釋山本的行動，但他卻怎樣也想不到山本會患有這種精神疾病，
他聽說人格分裂的患者在精神上相當不穩定，一個個體中有兩種甚至更多種意識在支配著個體，
倘若主人格感到迷惘，其他人格就會開始互相爭奪表面上該是屬於誰的地盤，
要是讓殘忍的那面爭贏了，善良的人格就會永遠沉睡在心裡，那個人就好比缺少了內心的某塊，空虛的在黑暗的世界裡徘徊，
光是想像這些，就讓綱吉打了個冷顫。

他們最信任、最喜愛的雨之守護者竟然變成這副德行，他是怎樣都不願意去思考的。

「另外，我掌握到一個情報，有人說曾經看見疑似山本的傢伙搭著飛機往日本去了。」

「那我們還等甚麼！快出發吧！」

此時的山本，雖然他完全喪失了行為上的記憶，但他還勉強知道自己現在正在日本、是因為在意大利那邊被好幾個黑手黨追殺，
綱吉那裡應該也回不去了吧？自己到底為甚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呢？完全就不是自己本意的事情啊。

話說從一開始就並非自己的本意了吧？不管是成為黑手黨，或者是捨棄棒球選擇劍亦然，他只是為了自己的朋友而戰、就這麼簡單，
然而或許是壓力太過於沉重吧，他的內心漸漸產生另一個聲音在他的心中指引著他前往下一個選擇，
那些選擇偶爾對現況有所幫助，有時候反而會把他推入死胡同——例如現在這樣。

山本知道自己怎樣都洗刷不清自己的罪名了，要知道殺害友盟家族成員是多麼嚴重的罪行，他哪裡還有臉去見綱吉他們？
乾脆就這麼自我了斷吧，反正他這條命當初也是綱吉給救回來的，這麼做也算是可以一命償一命吧？
山本舉起了隨時背在後頭的長刀，一瞬間覺得月亮染上了不屬於他的紅色、但那些已經跟他都沒有關係了，
他往自己的腹部劃下一刀，最後閉上眼睛前、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正在微笑。

山本醒了過來。

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的同時，感覺到有種痛苦的難堪，
想不到到最後他還是如此的——自私啊。

「山本君？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他的眼神對上綱吉垂下的雙眸，仍舊是那麼懷念卻無法直視，他可是做了那麼多令他難過的事情，
綱吉就是這麼好心腸，才會帶領彭哥列走向更好的明天。

但他應該死了，而不是還待在醫院裡接受照護。

「每個人格之所以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要保護主人格，這你知道嗎？」
獄寺端著一籃蘋果走了進來，將蘋果放在山本隨手可得的地方後，站在綱吉的身邊、儼然是一名守衛軍一樣。

「那麼...『他』代替我死了...嗎？」
說來還真是諷刺，要不是他的出現、他也不會有想要將自己殺掉的念頭，
但如果獄寺說的是真的——老實說，他突然覺得內心好像少了些甚麼。

因為主人格感覺受了傷，但本來就壓抑的個性便不願將自己的壓力說出口，
久而久之就由這個人格替他承受一切壓力，也才會產生一個處處破壞殆盡的人格來保護他，
畢竟就只差那麼一步，他連自己的存在都要破壞掉。

綱吉跟獄寺留了點空間要讓它自己去思考，山本閉上眼睛、頓時濃濃睡意便侵襲而來，
在那個模糊的夢中，山本眼前出現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他很快就知道對方是誰，而那個人只是笑著、隨後往自己的身上劃下一刀。

「要是你又迷惘的話，我會毫不留情的搶奪這個個體，作為新的『山本武』誕生的。」 「啊啊、那就拜託你了。」
那個自己笑了笑、縱身一跳跳進了月光籠罩著的湖面，霎那間一切又歸於虛無。

應該是、很久不會再見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