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気力学少女と少年の詩





※CP:魔都組,終ノ空計畫、部分R-15
※回歸原始天空的少年少女 獲得幸福吧





康拉德在回家的途中突然想繞個道路走走,就當作是換個心情吧,
突然間空中落下一隻兔子玩偶,不過那應該是誰丟下來的?
康拉德往自己的頭上看去,卻沒有發現一絲人影,
總不可能是被風吹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距離市區還有好一段路,肯定有甚麼人曾經待在那裡吧?
 


總之先把兔子玩偶抱進去大樓交給管理員好了,才剛這麼一想就有一名少女從裡面匆匆跑出來,
看見康拉德的身影又跑了進去,這隻兔子玩偶會是她的嗎?
瞧她如此害羞的模樣可真可愛啊,康拉德上前與她對話,少女靦腆地抱著玩偶向他道謝,
並且邀請康拉德上樓參與計畫。

在漫長的上樓過程中康拉德得知少女的名字是伊芙琳,是來自其他世界參與終ノ空的主謀者,
為了讓計畫能夠順利進行,她正在將自己的分身--也就是那隻兔子玩偶--以空氣力學計算計畫執行的日子,
伊芙琳認真的神情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但從別的世界過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康拉德還有好多疑問想要問清楚,但伊芙琳敞開前往天台的大門、一陣風把本來想好的問題全都吹亂了。

儘管身心都信仰著神,康拉德仍然對伊芙琳所謂的計畫一知半解,
或許這和造物神的諾亞方舟沒什麼關連吧,這計畫聽來也不像是要挑戰造物者的權威、康拉德也就隨她去了,
伊芙琳希望能找尋終ノ空正確出現的那天好能使全人類回歸天空,聽她說的信誓旦旦總覺得是很厲害的事情啊,
雖然不懂回歸天空究竟是甚麼意思,不過若能夠造成人類幸福他願意協助伊芙琳完成計畫。

起初伊芙琳只是做些像是在天台上拋下無數兔子玩偶、拜託康拉德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飯糰當作晚餐,或是陪伊芙琳聊聊天,
印象中他們並沒有聊些甚麼,只是當伊芙琳提起從前的時候,唯一露出的眼睛總會染上淡淡的哀愁,
她的過去裡肯定有甚麼康拉德無法得知的事情吧,每個人都有些許過往是不願給人碰觸的,
於是康拉德在往後的聊天總是小心翼翼,到後來伊芙琳漸漸像是有些心事般不再與康拉德談話,
只專心在測量空氣力學上,這舉動讓康拉德感到有些寂寞,是他說錯甚麼話了嗎?

等到五月初的時候,伊芙琳像是下定決心般、怯怯地向康拉德要求他更接近計畫的核心。

「康拉德,可以……陪我去尋找夏季三角星嗎?」
                    
 而幸福,從此刻起慢慢瓦解。



五月正好是春夏交替之時,距離夏季三角星出現的時間不到兩個月,
伊芙琳表示那天正是終ノ空執行的日子,為此就必須查清楚正確的日子,以免耽誤了回歸天空的時辰,
雖然不曉得這事情究竟之於這世界而言有多麼重要,但伊芙琳的口氣讓他不得不動身前往能夠查到的地方,
而他在心裡也暗暗期待著能夠有不一樣的相遇--就像他與伊芙琳那樣。

康拉德到了社區的圖書館搜尋夏季三角星的資料,再拿下第一本書時意外與布朗寧撞見,
布朗寧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類,和伊芙琳一樣追尋著關於空氣力學的理論,說著這理論以後肯定會為人類所用,
不過布朗寧倒是沒和他提過終ノ空以及回歸天空等話語,可能是研究的範圍有所不同吧?

康拉德請布朗寧到附近的咖啡廳去商談夏季三角星的事,畢竟布朗寧比起他要來的了解多了,
布朗寧那一身莊嚴的神情儼然是個天文學者--事實上,他僅是一名默默無名的偵探,
好幾次他都想問為甚麼一個偵探需要這些知識,布朗寧只是笑著不語似乎一點也不想回答,
那就算了,每個人都有不想回答的事情,他也是、伊芙琳也是,人人都不例外。

空氣力學背後所指的意義是甚麼?伊芙琳真正想做的究竟是甚麼?回歸天空又該是怎麼樣的情形?
從與布朗寧的談話中康拉德漸漸釐清心中那些疑惑,同時也再度意識到--布朗寧果真是個怪人。

最後,他們從古老的書籍中推敲出終ノ空的日期為七月二十日,那天正好也是夏季大三角最明顯的日子,
也許是被康拉德所問的問題吸引,布朗寧似乎對終ノ空也產生濃厚的興趣,
於是跟隨著康拉德來到伊芙琳的住所,想要一窺這位試圖成為救世主的少女。

起初伊芙琳還有些排斥,不過當布朗寧和她說了一些話後,她便點頭答應讓布朗寧加入回歸天空的支援者行列,
但康拉德沒有看見,那時伊芙琳露出一抹曖昧的微笑。

「好了,來開始最後的計畫吧,主謀者小姐。」
甚至還沒想起布朗寧這段話背後真正的涵義。



時序走到五月下旬,布朗寧和伊芙琳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
明明兩邊都是自己先認識,卻被兩人晾在一旁,看的康拉德時常藉口不去幫助伊芙琳,而是到街上閒晃順便傳教,
至於為甚麼有這樣的情緒他自己也尚未明瞭,在上輩子或者伊芙琳口中的「某個世界」裡他們也是好友嗎?
康拉德理不清自己這紊亂的情緒,但另一樁邂逅來襲--他與柯布也是在這時認識的。

柯布當時帶著一名琴師--好像叫做凱倫貝克吧--正準備要去逃亡,身無分文的兩人向康拉德請求是否能借住他家幾天,
康拉德見到兩人的模樣總覺得似曾相識,所謂的既視感應該就是指眼前這種情況吧,
反正最近也沒有要過去伊芙琳那裡幫忙就答應吧,也多了件事情可以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致於如此心煩氣躁。

一開始還看不出兩人是甚麼關係,等到那天晚上隔壁房間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後他才稍微確定了些,
他們兩人是戀人嗎?如果向他們請教心中那種曖昧的感情能獲得答案嗎?
康拉德心裡躊躇不決,只是看著柯布與凱倫貝克若有似無地靠近,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接吻,
他還能說些甚麼呢?教父是可以談戀愛的嗎?對象又該是誰呢?
是神,還是與他一樣的凡夫俗子?

過了一個星期以後柯布買好要往國外的船票,收拾好行李準備要繼續踏上逃亡之路,
在那之前柯布拜託了康拉德陪他上街處理後續,那時康拉德多少已經猜到柯布的身分,
就不做他想地拿起防身用的長棍隨著柯布出門--反正黑手黨要處理事情大多都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嘛。

柯布一路上不斷對康拉德訴說他與凱倫貝克相遇的經過,康拉德沉默聽著、大概是覺得只有自己可以訴說這段情路吧,
他和凱倫貝克就是在一場組織間的爭鬥中認識的,後來也不記得為甚麼會發展成這種關係,
八成是那天吞了幾杯黃湯吧,從床上醒來後凱倫貝克還賊賊的笑著、要柯布負起以後的責任,
當時自己也可能是酒還未醒,竟然天真的相信他與凱倫貝克是真的可以再一起直到永遠。

組織發現他們的關係後發下追殺令要讓兩人屍骨無存,他們一路向北來到了羅占布魯克,
希望可以在這裡找尋到幸福的軌跡,那怕是一點點也好、能夠放在手心裡抓緊就當作是真的存在過,
周遭的人漸漸聚集了過來,柯布臉上的鳶尾花圖騰讓康拉德想起羅占布魯克中地下世界的王者所代表的象徵,
柯布聽完只是苦笑了會,說著自己才沒這麼偉大、不過就是個副首領罷了。

原本以為會擁有的幸福終究還是一場空啊,現在看來也就只有絕望跟隨而已,
柯布將最後一名追兵解決,稍稍仰起頭對後頭的康拉德留下最後一番勸告的話語。

「如果你真的有在意的傢伙你就盡情去追求吧,後悔也無所謂、真正的幸福是要自己去掌握、真正的希望是要自己去抓住的,只要懷抱著希望,必定是--」

柯布後來就帶著凱倫貝克上船了,在離去的時候康拉德彷彿看見他們身後的天空變成深紅色,
不過大概只是自己眼花了吧,康拉德並沒有跟他們說這則異相,
隔天,康拉德從報紙上看見兩人最後的幸福--凱倫貝克將柯布推向汪洋,隨後陪同落下。



偶然經過大樓時發現地上有兔子玩偶,上頭的傷痕讓康拉德看得心慌,
明明淺意識裡再清楚不過他只是一隻兔子玩偶,卻彷彿有人正死在他的面前一樣,
一定要阻止伊芙琳繼續下去,在他的心中突然響起這樣的聲音,於是康拉德小跑步到了天台想查清心中的疑惑,
打開門卻只看見布朗寧注視著夕暮,與背景融成一幅畫、十分寧靜的畫面,
明明已經進入六月中旬,布朗寧卻還是穿著與季節不相符合的灰藍色大衣以及黃色圍巾,
那模樣竟讓康拉德感到懷念,他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與這個模樣的布朗寧聊過天?

「坐著吧,站著不方便講話。」
聽說伊芙琳最近要去尋找新的替身,因此她拜託布朗寧留在天台上替她繼續觀察夏季大三角的移動軌跡,
擦拭著不知從何處搬來的望遠鏡,布朗寧說著在他招待柯布時他們所討論的點滴,
似乎是要在都市內唯一的高中的廢棄大樓上執行終ノ空計畫,
那是怎麼得知有那座廢棄大樓的?布朗寧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靜靜地用望遠鏡觀看星空。

「那,你要來嗎?你可是終ノ空最重要的旅人,不參加的話可能就無法改變了。」
布朗寧這番話又有甚麼涵義呢?似乎是希望康拉德一步步去追尋終ノ空的真相的樣子,
但康拉德真的有資格去追尋真相嗎?只因為他是與伊芙琳最親近的人?
彷彿在某個時空中他曾經答應過甚麼人要陪伴在他身邊,那個人是伊芙琳嗎?還是說這件事情根本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就連現在在他眼前觀測著夏季大三角的布朗寧、找尋新的替身的伊芙琳也都是幻覺?

「但世界即將終結了喔,這一次將是最大的嘉年華盛宴,親愛的旅人啊、幸福就只剩下這一次而已,好好把握吧。」
康拉德還想要再多問點甚麼,但是他來不及抓住離去的布朗寧的手,
那望遠鏡閃爍著異樣光彩惹得康拉德睜不開眼睛,再轉過身去哪裡還有布朗寧的身影呢?
整個天台空蕩蕩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以及在他眼前閃閃發光的望遠鏡,和遍體麟傷的兔子玩偶孤零零地躺在那裡罷了。

與布朗寧無論何時談話都讓他感覺有些悸動,不會錯的、他肯定在某處、甚至上輩子就已經遇見了布朗寧,
會與伊芙琳相遇也是命中註定之事,神的旨意是萬萬不可違背的,
神必定是希望他找到能夠帶來幸福的青鳥,才會讓此刻的他對布朗寧深深迷戀著,
如果終ノ空真如布朗寧所言是場嘉年華盛宴,那麼回歸天空就應該是一種幸福的可能吧?
為了抓住幸福,他必須前去終ノ空。

「你們的幸福,就讓我以神之名繼承吧。」
康拉德又想起柯布以及凱倫貝克尚未完成的幸福,決心要與布朗寧一同「回歸天空」。



在康拉德下定決心的同時,伊芙琳悄悄來到位於郊區的沃蘭德家,
她很清楚自己早在好幾個世界以前就辜負沃蘭德想拯救她的心意,因此她決定在最後的世界裡還給他應有的幸福,
她要將回歸天空第一人這個位子給予沃蘭德,讓他知道甚麼叫做幸福。

伊芙琳十分順利地潛入沃蘭德家--畢竟她手上擁有「沃蘭德」曾經給她的鑰匙,沒想到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居然還能使用,
確定周遭沒有人以後,她開始尋找可以執行終ノ空計畫的好地方,
然而她卻在沃蘭德房門前遇見使者,這真是不祥的象徵,
傳說使者會降臨在最後一次的終ノ空裡頭,看著終ノ空一步步邁向終焉,
她又聽說這個世界的使者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一下子說要幫助主謀者回歸天空,一下子又說要阻止主謀者執行計畫,
要是意志不夠堅定的話,肯定很快就會被她搞混了吧。

現在還不能結束終ノ空,她還沒獲得真正的幸福,終ノ空不就是要讓人找尋幸福的嗎?
如果連身為主謀者的自己都得不到幸福,那其他人又怎麼樣才能獲得幸福呢?
那個人答應她要給他無數幸福以洗刷罪惡,她還沒有等到、她不能讓這一切結束、絕對不行。

伊芙琳小心翼翼地避開使者所在的位子,但很快的使者便追了上來,
那把巨大的紅色剪刀就是使者最醒目的象徵,想要將這一切的一切全都用手上的剪刀一刀一刀的剪斷,
她才受不了這個使者呢!為甚麼她只是想要追尋幸福,卻還要受到這種像是精神病院出來的患者般的攻擊呢?
再這麼逃下去沃蘭德就會醒來了,伊芙琳停下腳步,將地點換到了天台。

「啊哈哈哈、你就是主謀者嗎?來陪小夏玩吧!」
「……我現在沒有那個時間。」
沒想到居然只是想找人玩耍,這個世界的使者到底在想些甚麼?別的世界的使者也像她一樣的話計畫肯定都會亂掉的,
伊芙琳至今還是放不下自己的戒心,使者歪著頭好像在咀嚼她話中的含意,
之後笑的燦爛的模樣讓伊芙琳很是害怕。

「來玩嘛--贏了小夏就不會阻止你,但-是啊、你要想清楚喔,像這樣重複回歸有甚麼意義呢?」
「有沒有意義並不是你說的算,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懂呢?」
實際上這附近並沒有任何人,就算要讓某個人成為「生物」來支援她也是有些困難,
只能讓沃蘭德體驗到不完全的幸福嗎?就算再最後的最後,仍然無法報答他那份恩情嗎?
伊芙琳感到很後悔,卻無能為力。

「不把握的話就要消失了喔--做出決定吧!找尋空氣力學的少年少女們--啊哈哈哈!」
慶幸的是,使者接下來又跳又唱地消失了,伊芙琳確定她真的不見後跌坐在地上,
就算她這麼說好了,伊芙琳還是要貫徹自己最初的信念,
為沃蘭德、為全人類、以及她自己獻上她自認為的幸福。

另一邊,兩個小小的身影正注視著伊芙琳的決心。

「你怎麼可以去干涉主謀者的想法?我們只是旁觀者、是不能發表自己的想法的。」
「但你不也準備接受旅人的邀約?哈哈哈--我們都是一樣的呢!」
野著兔耳般髮飾的少女吐槽著天空事務所所長的言論,露出戲謔的笑容、毫不留情地往所長的方向攻擊,
但就像是早有準備似的,所長輕輕接下那一招,少女覺得很無趣就蹦蹦跳跳地消失了。

至於所長--大衛‧布朗寧--也是喃喃著幾句,隨後消失。

「……我也只是、想抓住自己的幸福而已。」



距離執行終ノ空的日子逐漸逼近,伊芙琳消失到某處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少了兩人之間的阻隔,布朗寧也與康拉德變得越來越親密,甚至差一點有接吻的行為,
也許告白的時候已經不遠了,康拉德暗暗盤算著一切的計畫、希望在回歸天空之前能夠告訴布朗寧自己的心意。

時序進入七月十日,街道上慢慢出現貴族學校已經放暑假的學生,見到康拉德時還會與他打聲招呼,
其中幾個康拉德認得、是住在郊區的沃蘭德和夏洛特,他曾經在教堂後方看著那兩人接吻,
應該是正在交往的情侶吧?不過貴族學校的戀愛禁止令也是很嚴格,大概是偷偷交往的小情侶呢,
康拉德原本打算默默祝福著他們就好,不料他們的事情似乎已經被雙方的父母得知,
不知道接下來是被退學還是家庭革命?只希望不要鬧出人命的好。

康拉德偶然間看見夏洛特躲在教堂後方哭,他想詢問是否有可以幫忙的地方,
但他的雙腳卻像黏在地板上似的動彈不得,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夏洛特靜靜地哭完、隨後離去,
那是否就是終ノ空開始的信號?因為某個人的無能為力而使少年少女走上回歸天空的道路,
康拉德自己都沒預料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推動終ノ空的兇手。

隔天康拉德經過大街時聽見警鈴聲,好奇的循著聲音走到郊區,眼前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很是奇怪,
康拉德湊進人群裡想看個究竟,卻看見兩具屍體手牽著手躺在地板上,周遭畫上了白線,
有人注意到他身為教父的身分,於是拜託他替這兩個靈魂尋得回家的路--再下輩子可以獲得幸福,而不是一同走上絕路。

康拉德想起昨天夏洛特的眼淚,總覺得這一切的一切實在太過不真實,
獻上祝福後本想到天台上繼續尋找夏季大三角的位子,卻覺得自己肯定是被神戲弄了一番,
甚麼戀愛啊命運啊全都是一派胡言,要是繼續相信著的話難保有一天夢不會醒來,
可他又對神所安排的事物無能為力,畢竟他只是一介教父罷了。

這個夢想是該到這裡停止了吧,關於幸福與否的可能。

「唉呀、終ノ空已經開始了嗎?主謀者小姐真是心急呢。」
康拉德回頭望去,布朗寧仍舊穿著灰藍色大衣和黃色圍巾、幽幽地道出這番話,
那模樣讓康拉德想起了前幾個世界的「終ノ空計畫」,他似乎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布朗寧有所接觸,
這也是神的旨意嗎?他試著想要回想前幾個世界的自己,卻仍然與眼前的情況連結不起來。

肯定是記憶有所缺漏吧,在跳躍到下一個世界的時候撞到了甚麼而出現了缺陷,
布朗寧搖搖頭,那可不是信仰神的他所需要思考的事情。

「旅人啊,我來告訴你被隱藏的真相吧、跟我來。」



布朗寧帶著康拉德來到自己的事務所,這空間實在不大、看得出來布朗寧也不像他所說的這麼闊達,
事務所的角落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邊角有些損傷,看的出來是擁有歷史的古物,
康拉德照著布朗寧的指示掀開了布幕,在鏡中康拉德看見了之前為了終結終ノ空而奔走於各個世界的自己,
記憶太模糊而無法將眼前的自己與現在的情況連結起來,或者這也只是布朗寧想戲弄他的方式?
不管怎麼說康拉德是願意相信的,相信自己是神的使者、將要帶給這個世界無上的幸福。

更何況,終ノ空是真實存在,這點無庸置疑。

「經過這麼多世界的巡迴,你是不是對我產生了其他感情?例如說愛慕、之類的。」
布朗寧並不知道自己想要與他告白的事情,而康拉德也自認為自己已經將這份感情藏的很好,
那麼就大概如他所講的,因為巡迴過太多的世界、才會對布朗寧有種熟悉之感,才會想要更加一步地去接近布朗寧,
這並不是值得羞恥的事情吧?康拉德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抓著布朗寧的肩膀落下一吻。

情慾總是來的匆忙,康拉德急忙想脫下造成阻礙的灰藍色大衣,布朗寧只是抓著他的手要他別急躁慢慢來就好,
他們明明都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卻還是想多逃避點事實,告訴自己這世界並不是最後一次,
就連些微的動作都像是會引線一般惹人遐想,布朗寧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裡看來早已是聖經、他小心翼翼捧著並信奉他,
這時誰還管終ノ空究竟執行不執行呢?現下的情慾先解決才是重要,
就算他是信仰神的子民,應該也不至於懲罰情慾吧?
再說要是終ノ空真會執行,他們都免逃一死。

布朗寧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潤滑劑,塞給康拉德後就有些吃力的要他自行運用,
這大概也是許可的意思吧?康拉德在手指上吐抹了些,替布朗寧好好地做了擴張,
話說回來就連神也不允許的事情,現在要讓他來執行還真有些諷刺,不過這也難怪嘛、畢竟他曾有個「黑教父」之名,
神的旨意恐怕就只是過眼雲煙,更何況他們現在正享受著人間最愉快的事情。

「康拉德……終ノ空只有……恩……你才可以阻止……哈啊……最後一場終ノ空……請你……一定要解決他……」
在模糊之中康拉德聽見了布朗寧的心聲,那該是身為與這世界最接近的旁觀者最微小的心願,
畢竟也是想要追求幸福的吧?無論是誰皆是如此,否則他們就不會在這小房間中淺嚐短暫的幸福,
那樣的夢未免也太過廉價,但事後布朗寧穿上自己的灰藍色大衣、淺淺的笑著說要是夢不廉價,就不會是夢了。

「只要懷抱著希望,必定是最美好的日子。請把你現在獲得的幸福傳達給主謀者小姐,因為終ノ空計畫啊、就是--」
                      
 來吧、結束終ノ空。



那天以後,康拉德每天都能從新聞看見集體自殺的事件--雖然他是十分討厭媒體這東西的,
康拉德漸漸知道自己的責任重大,除了自己以外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伊芙琳了,
布朗寧在他離去前告訴他,因為他已經干涉計畫太多次、不斷透漏終ノ空情報使他被調回原本的世界,
這大概是他一開始就料想到的事情,即使如此還要執意告訴康拉德的用意是甚麼?
布朗寧沒有說清這點,只是笑著說原因你很快就會知道。

康拉德守著布朗寧離開前的房間,回憶著那場魚水之歡以及布朗寧曾和他說過的話語,
終ノ空若真正含意是尋找幸福,那伊芙琳想要的幸福究竟是甚麼?
輪迴了無數世界,回歸天空也經歷了無數次,難道連一絲幸福都沒有感受過嗎?
儘管深信自己就是阻止伊芙琳的關鍵,康拉德這回也毫無頭緒,到底該從何做起就連一點提示也沒有。

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終ノ空以及集體自殺的新聞,仍然像以往一樣每天與伊芙琳一同觀察著夏季大三角,
伊芙琳沒有問布朗寧去了哪裡,恐怕她已經察覺到布朗寧的真實身分以及最後下場,
不過也有可能她根本甚麼也沒想,只是靜靜的專注在自己的觀星工作上,
那樣的笑容真令人憐惜,如果這也是戀愛的一種、那他究竟是愛著誰呢?伊芙琳亦或者布朗寧,誰才是他幸福的關鍵?

七月十九的那天晚上,兩人相約到廢棄高中的天台上做最後的準備,
一片璀璨的星空像是在預祝兩人成功似的,他們從廣大的銀河裡找到了夏季大三角所描繪出的圖案,
被連成一個又一個的同心圓,星空正為了明天的終ノ空做好萬全的準備,
康拉德握緊了伊芙琳的手心,這一刻突然變得好靜謐,彷彿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都不算甚麼,
終ノ空也不會發生了,他們兩個就這樣持續到永遠。

「康拉德先生,請跟我一起回歸天空吧。」
伊芙琳對著他的眸子提出了請求,閃閃發亮的、像是從未放棄過希望一樣的眼神,
但是康拉德不可能答應她,要是答應了就白白浪費了這最後一次機會,他不想讓布朗寧的犧牲變得徒勞,
於是他撇過頭去不願直視伊芙琳的眸子,那雙眸實在太純潔了、很難想像她就是這次的主謀者,
康拉德的動作做得太明顯,伊芙琳大概也猜得到發生甚麼事,低下頭來細訴著這幾個世界來的故事。

「無論是我或你,這都將是最後的演出,如果真選擇回歸、你會期待回歸後的世界嗎?我可是一點也不期待了。」
伊芙琳眸子裡的光芒很快就消逝了,在她失去作夢的那一刻就已經全數消逝了,
康拉德知道這是讓她輪迴在好幾個世界的他的罪孽,真要說的話他們都是罪人,除了回歸天空外沒有贖罪的方法,
然而肯定還有回歸天空以外的方式存在,他是如此相信著,才會在此刻站在伊芙琳的面前。

「回歸再多次還是看不見幸福,那我做的這些又有甚麼意義呢?你說啊!」
原是星光熠熠的天空倏然變成深紅色,伊芙琳金黃色的眼眸透露出想將一切毀滅殆盡的決心,
康拉德想起布朗寧和他提過的種種,以及剛才那一幕實在帶給他太大的既視感,
最初的天空裡他們也同樣對這個世界抱持著絕望,同樣也認為這個世界拋棄了他們,
於是他們往天空裡回歸、試圖想要找尋幸福存在的可能性,最後卻只剩下伊芙琳活了下來。

康拉德伸出手擁抱住正在哭泣的伊芙琳,他終於想起了那一天他們所立下的約定。

「有伊芙琳在的地方就會有我,那裡就會是幸福的歸屬。」
「為甚麼……直到最後才……」
那並非是情急之下的謊言,在輪迴了無數次的世界裡遇見太多相同的人,
但只有他一人被選作旅人一定有它的意義,正是因為他與伊芙琳的約定使他成為這場計畫的旅人,
只有他才可以帶給伊芙琳幸福,對伊芙琳來說只有康拉德才是最重要的人,
所以才希望康拉德可以看著自己回歸的每一個瞬間,才希望康拉德能夠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天空不再是深紅色,伊芙琳埋在他的懷裡哭了好久好久,一切都結束了。



七月二十,康拉德到火車站送伊芙琳前去旅行,伊芙琳想要再去看看最後讓她感到幸福的這世界,
當然是康拉德贊助她的,還答應了一定會寄明信片回來給康拉德,他也就點點頭表示願意,
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在相見的吧,伊芙琳在離去之前偷偷墊起了腳尖親吻了康拉德的臉頰,
並說出自己能夠喜歡上康拉德真是太好了,即使康拉德不喜歡她也沒關係、她已經擁有自己應得的幸福了。

後來康拉德在報紙上看見尋人啟事,無論是特徵描述還是職業都寫得很像他,
半信半疑地往指定地點赴約,竟然看見柯布和凱倫貝克坐在那裡有說有笑、見到他來還不忘責怪他為甚麼這麼晚才出現,
問起他們兩人過得好不好,似乎是柯布在外國買了棟別墅、現在正過著甜甜蜜蜜的同居日子,
終ノ空計畫結束後那些回歸天空的人都回到了陸地,也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中,
如今伊芙琳已經去旅行,只剩下康拉德卻是唯一記得那些事情的旅人,不免有些寂寞。

又過了好幾個月,康拉德收拾好行李,這回換他要追隨伊芙琳的腳步出去旅行了,
和原先服務的教會請了長假--說要去體認神最深的感受,這麼彆腳的謊言應該不會被拆穿吧?
所幸教宗看康拉德平時十分認真便准了假,教會裡的其他人還要康拉德多帶些土產回來,
見著其他人開心的笑容,康拉德只覺得自己能阻止終ノ空繼續下去真是太好了,
醒來後不再是重複了多次的那面天花板,而是普通的陽光將他照得睜不開眼睛,
終究還是要繼續向前進的啊。

他幾乎是把整個世界都走遍了,畢竟他已經成了這個世界的旅人、他也想像當初那位少年一樣把整個世界都走遍,
他甚至還在人群中看見伊芙琳的身影,只是康拉德認為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干涉伊芙琳的生活,
與某個國家的傳教士聊天時他還說著可惜之言,問他甚麼意思卻曖昧的笑了笑,
莫非他也是得知終ノ空之人嗎?可明明就只剩下他與伊芙琳記得……

「吾僅是在等待殘月之旅人,無須介意。」

循著那位傳教士的指引他總算來到終焉之地,在那裡他發現了和當時一樣的空間,
他打開門,快和天空融為一體的藍幾乎沒變、就連這奇異的氣氛也沒有變化,仍然有少女的歌聲陣陣傳入耳裡,
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這裡等他,康拉德推開了事務所的門。

「歡迎光臨,Happiness的旅人康拉德,對終ノ空有甚麼心得嗎?」
「只要擁有希望,必定會獲得幸福,終ノ空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康拉德抓起所長的手做了禮貌性地親吻,畢竟是許久不見的再相逢。

--所以,我來追尋我的幸福了,布朗寧。






















H9: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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